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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335)

  “糙民不敢!糙民只是难以启齿……”裴景轩咬咬牙道:“糙民想起家中老人说过,新死之人若是侥幸复生,需得活人渡一口阳气给他,才能醒转,于是糙民便替……替她渡了气……”

  此言一出,憋了许久的众朝臣们,又有些骚动起来,只是他们先前见过石磊被喝斥的qíng形,生怕重蹈覆辙,因此还是没有人敢出声。

  裴景轩苦着脸道:“待到陆大人的小妾苏醒过来,瞧见糙民对她做的事,当场就赏了糙民一个耳光,挣扎起身就一头房柱子上撞去……”

  殿上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连谢正瑞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幸好她病了许久,又是死后复生,浑身没甚气力,这一撞磕青了额头但并无大碍,糙民生怕她想不开,急急抱扯住她,她挣脱不得,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裴景轩犹豫了一会道:“糙民当时又慌又乱,只想去唤人来,她却说自己的贞洁已经被糙民所毁,再没脸面去见陆大人,糙民若是敢去唤人,她立刻自尽,说到最后,又求糙民顾全她名节,她宁可清白的‘死’去,也不愿失节的活着……糙民救人心切,遇事没想周全,心里已然愧悔之极,又见她哭得凄惨,似要闭过气去,动了恻隐之心,就答允她不去唤人……”

  裴景轩想了想接着道:“那夜糙民劝了她许久,终于打消了她寻死的念头,但她终究不肯再见陆大人,还要糙民替她隐瞒,糙民只得寻了些树枝树gān,用她的外裳包裹上,放入棺内,又得闲封好棺盖……后来糙民避开旁人耳目,让她住在自己的屋子里,说来也奇,经过这一变动后,她的病反倒痊愈了,待她体力稍有恢复,糙民便替她雇了去云州的车。那空棺停了三日火焚之后,糙民又寻了个机会,悄悄将此事说给她的娘亲与弟弟知道,让他们去云州寻她……”

  说到这里,裴景轩又连连叩头,“这些事都是糙民胆大妄为瞒着陆大人做的,他对此毫不知qíng。糙民不敢行那构陷之事,攀诬陆大人犯了欺君之罪,还请圣上明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古怪大夫

  斐景轩这一席话说出来,满殿皆惊。连谢正瑞都愣在那不知如何应对。他们惊的不是事qíng曲折难断,而是这样明显荒谬的胡言乱语说了出来,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要说斐景轩撒谎欺君吧?这满殿的朝臣,哪个自小没听过这种人死而复生的传闻。就算心里存疑,不十分相信,偏偏鬼神之事,生死之密,虚无飘渺,无从验证,谁也不能确定说没有这回事。何况斐景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陆策那头就一定安排好了。无论找陆家的哪个下人来盘问对质,都只能证明斐景轩没有撒谎,陆策没有欺君。

  要说斐景轩所说属实吧。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他字句里都透出一股荒唐的味道,谁也丢不下这个脸面承认自个相信这番说辞。

  局面再次僵持起来。谢正瑞恨不得自己是个无道昏君,起码昏君可以不问任何qíng由,不辩是非,一声令下,就把殿下跪着的那名乐师和关在天牢里的陆策统统拖出去砍了。可他不是,他一向是以圣明之君自我标榜的。力求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美名,若是突然一反常态,做出蛮不讲理的事qíng来,不但毁了自己辛苦一世得来的圣名,而且最终是被陆策bī迫到这一步的,与打个哈哈,将此事掩盖过去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就在谢正瑞左右为难之际,朝臣中站出一人,微低着头禀道:“臣有话要问这琴师”

  谢正瑞抬眼见说话之人是陆凤林,心里一突,但仍是点了点头。

  陆凤林转向斐景轩,脸带愠色道:“陆策之妾患的是天花,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你私开棺木,就不怕染上这不治之症?”

  问得好。谢正瑞差点要拍案而起了。他只当陆凤林是要替自己儿子说话,却没想到他竟是要刁难斐景轩。

  斐景轩闻言明显一怔,抬眼望了望陆凤林,又觉自个造次,连忙垂眼回道:“糙民曾患过天花,侥幸死里逃生,因此不怕这病。

  “满口胡言,真是满口胡言。”这次谢正瑞终于揪住了陆策计谋里的漏dòng。顿时激动了,腾身立起道:“来人啊,拿镜子来。”

  谢正瑞这个时候要镜子,殿上有些朝臣觉得莫名其妙。但有些机灵的已想到事qíng的关键,不禁替陆策扼腕叹息起来。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若是将聪明用到征途上,那可真是前途无量。可他却连出昏招,难道是生怕自己死的太迟,又没胆量自尽,要借着激怒圣上,来断送自己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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