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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雀(68)

作者: 寒潭鸦 阅读记录

一进屋,姜铎立马昏沉沉的瘫倒在床上,在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林逆涛急忙手忙脚乱的跑出去烧水拿药,先趁着他迷糊着还能张嘴便把消炎药、退烧药、抗感染药统统给他灌下去,再坐在床沿守着他发汗退烧。结果守到大半夜,却总也不见他热度退一点还开始哼哼唧唧的说胡话,林逆涛急了,便干脆脱了他的衣服,隔上半个小时便用酒精温水给他擦拭额头、颈后和关节,一直熬到天亮。

经过大汗淋漓又迷糊昏沉的一夜,第二天清早姜铎悠悠醒转过来,便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人开着拖拉机来回碾了一遍般酸麻胀痛,左手臂刀口处又烫又疼,喉咙干哑的厉害,但这边才想开口要水喝,鼻尖底下便递过来一杯插着吸管的凉白开。姜铎一愣,直愣愣反应了半晌,又低头喝了两口清凉甘甜的水,才想起这是哪里自己是谁,再使劲撑坐起来,便看到了林逆涛那张熬了一夜血色全无的脸。

看着小涛迷瞪着眼睛满脸疲累,姜铎心疼坏了,一掀被窝便要下床,却被林逆涛压着手肘又按了回去,紧接着林逆涛也爬上了床,先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姜铎汗津津的脑瓜顶,确定已经凉凉的,便手一掀被窝钻了进去,挨着姜铎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林逆涛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梦到小时候被逼着练刀却怎么练都练不好,刀太沉他胳膊太细架不起来,结果被锻刀人责罚了绑在树上,树皮坚硬又粗粝,抵靠上一会自己的背脊便火辣辣的一片,有时候还有吊着金丝的毛蜘蛛花艳艳的青叮子爬到身上,茸茸的痒痒的,但被咬上一口却能疼得人恨不得用刀生生剜了肿起来的烂肉,等他被绑的双眼模糊昏昏沉沉,阿扎云河就过来了,不但不帮他解开绳索,还笑着用棍子夹了荨麻叶来擦他的手心,疼得他直哭。

梦里的小涛蜷缩起手脚使劲往姜铎这边钻,嘴巴里不时嘟囔一两句疼……疼……,听见这个,姜铎便皱着眉轻轻抚着他的背,见他眉目稍稍舒展才握着他的手安静的靠坐在旁边。

不过睡了两个多小时,林逆涛就醒了,再一看,却不见姜铎的踪影,心里一点怅然若失悄悄爬上眉间。

“怎么就醒了?”

听见这声,林逆涛连忙看向门口,正是姜铎端着一杯水走进来,他想也没多想就开口问:“你跑哪去了?”

刚睡醒的自己声音有点哑鼻音有点重,一句话问出口却怎么听怎么像在软糯糯的撒娇和埋怨,问完林逆涛自己就被自己羞臊了个大红脸,立即用被子把脑袋一盖,只露出了个红彤彤的耳根。

“怕你醒了口渴给你晾杯水。”姜铎走进来一扯他的被子,哄小孩一样笑着说:“怎么这么想我呐?一会不见就急着找,放心吧,你晓堂哥哪也不去就陪着我们涛涛啊。”

林逆涛立马一掀被窝红着脸骂:“滚!”

“咳!咳!”

听见这声,两人吓了一跳,却是文清正不尴不尬表情复杂的站在门口,偷眼斜瞥屋里开玩笑开的满屋热烘烘的两个少年。“我给你俩煮面条,待会起来就到屋外来吃。”说完立即开溜。

林逆涛再次缩进被子里捂住自己红得能滴出血来的脸,恨不得把自己捂死过去。

姜铎也满脸羞臊的僵在那里,半晌,才开口说“……文清阿姨挺想得开哈,居然没有大发雷霆用笤帚给我打出去。”

“刚我睡着的时候,我阿娘是不是进来过?”林逆涛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

“……”姜铎悻悻的摸摸鼻子,低头掰着手指:“送水两次,送药两次,送糕点两次,光看看你醒没醒两次,问我肚子饿不饿两次。一开始我吓得想起来她还把我按回去说多休息一会,看着我俩那眼神也是很一言难尽,哎,按理说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该不会其实已经给我面条里下好毒了吧?”

林逆涛一轱辘翻起来猛拍姜铎的后脑勺骂道:“你妈才下毒呢!”

“那你告诉我文清阿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是因为……”着急上火的林逆涛声音却越来越细越来越小:“我以前跟我阿娘说过……”

听见这个,姜铎嘴角一翘立即转身凑到小涛跟前,盯着他的脑瓜顶沉声问:“以前?说过什么?”

“……”

“我喜欢你……”林逆涛忽然抬头,双眼灼灼的看着姜铎,仿佛要烫穿他的心,“我以前就跟我阿娘说过,我喜欢你。”

一向满嘴跑火车油腔滑调的姜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以前”和“喜欢”两个字让他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的狂跳起来,没来由的他忽然觉得周围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感觉都离得既飘忽又遥远 ,只有眼前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言笑晏晏的脸是温暖而真实的,不知何时已悄悄占满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