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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雀(40)

作者: 寒潭鸦 阅读记录

而指使同伙往他抽着的旱烟里掺白面的,却是个从来不碰白面的城里人,名叫王保昌。

“王保昌是我们那片运毒的头头,本事大得很,从边境到宁远州一路都有他的人,他手底下有个专门负责到各个村寨拐骗人运毒的,叫做阿扎查黑,每次我接着货,都是交给他。我媳妇阿扎海保和阿扎查黑家有点血亲,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着出来挣钱。”

看守所提讯室内,丘木木小聪坐在姜明远、林边疆对面的审讯椅上,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目光微沉,双手交叉搭着双臂,说到痛苦又不堪回首的部分,便会不自觉的绷紧指尖攥住手臂,肩膀轻轻颤栗,眉头皱得很深。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对再次经历的痛苦与忍耐具现化的表达,在这样的情绪下,他说的大部分都是可信的。

姜明远:“你媳妇送货来那晚上的前后经过,你必须再好好交代一遍。”

丘木木低下头,半晌才沉声回忆,

“11月4日傍晚6点来钟,我接到阿扎查黑的电话,要我马上到火车站旁边的长途货运站附近接三个带货的,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媳妇也在里面,我找到她们时她们都在发抖,站都有点站不住,我就把她们带回工棚,想给她们喝点药让她们赶紧把东西排出来,但是她们一进门就倒下了,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嘴巴发紫口吐白沫,我就害怕了,想出去找个电话亭打急救电话,谁知道刚出门就遇着来拿货的阿扎查黑和他手下两个人,他们就问我要去干什么?我就说我老婆也在里面,快不行了,要打电话给医院,阿扎查黑就生气了,打了我一巴掌,把我又拖回工棚……”

居然不只一个!还有两个也中毒了……姜明远心里一惊沉声问道:“运毒过来的另外两个人你认识吗?那两人也死了?”

丘木木答道:“另外两个我不认识,我媳妇看见是我来接她们,也吓着了,她不知道我做这个。我们小儿子才四个月大,我问她娃娃在哪里?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娃娃的裹背递给我不停的哭。她们这批吞的货怕是都没有包好,三个女的到我这里时都晕呼呼的喘不上气,我就知道怕是漏在肚子里面了。”

说着丘木木抬头看向林边疆,语调升高有些尖锐又焦急,“我真的是要送她们去医院的,但是阿扎查黑来的太快,他这个人心肠都是黑的,他说不能送她们去医院,去了医院货就拿不着了。”

虽然在那种情形下不太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但姜明远还是忍不住加重语气质问:“我问你!另外两个也死了吗?你媳妇和另外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三个都死了……”丘木木抖着嗓子小声答道,开始透出一股妥协后的平静。“都是毒丸烂在肚子里中毒死的。”

但随着回忆,他的声音渐渐变弱,搭在臂上的手指也越捏越紧,最后几句仿佛是拼劲全力才艰难的吐出,“还有我儿子,后来我媳妇才勉强讲出来,我媳妇出来找钱,本来不想带我儿子来的,但是阿扎查黑说带着儿子过来,被警察抓着了也不会把她关起来,结果我儿子在路上吃了我媳妇的奶,哭闹个不停,嘴巴里吐白沫,就慢慢就死掉了……”

姜明远捏紧拳头,想集中注意力拧干他话里的水分,但脑海里总绕不过四个字。

“丧尽天良“。.

第18章 讯问二

提讯室里,林边疆压着怒火继续问:

“你老婆,还有另外两个女,是谁剖开了他们的肚子?货被谁拿走了?”

听见这个,那人的手却忽然蜷起,拇指开始无意识的摩挲食指一侧的关节。

“是阿扎查黑和他手下干的,我被拖回去以后,又难过,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敢再跑出去,也不敢去管她们三个,我和阿扎查黑和他的手下就在工棚里弄了点吃的,结果到晚上1点多钟,我一摸我媳妇,她身上都凉了,另外两个也没有气了,阿扎查黑就和他手下把她们拖到工棚后面,用菜刀把她们肚子划开把货拿出来。”

林边疆愤怒的一锤桌子,大声骂道:

“你还不说实话?如果真是等人死了你们才剖腹取货,为什么活动板房后面的院墙上会有被害人挣扎时抠着墙留下的指甲?这三年你们究竟杀了多少人?剖了多少人的肚子?”

丘木木脸色青白的垂着头,满脸惧色,却仍咬死不松口,

“真的没有别人,就只有她们三个,其中一个可能还没有完全断气,东西都是阿扎查黑和他手下拿的,我不敢去看,我没有杀人!”

林边疆恨不得立即抽出刀来剁了他,那活动板房背后木板底部浸染的血迹,沿着木质纹理一看便可以发觉颜色斑驳有深有浅,分明就不是一个时间内染上的,可到了这个地步那王八蛋还在东拉西扯死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