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可以算是整个学院里比较闲的兰谢尔老师看了看冬兵来时的方向,刚刚结束武技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训练室里出来,然后他又看向被自己叫住的人,问道:“需要帮忙吗?”
棕发的士兵扫了一遍自己沾上了尘土和汗的衣服,又望了望窗外的太阳,并没有推卸对方的好意,“谢谢。”
最近的天气正在逐渐变得炎热起来,以外面的气温而言,如果他不想一会儿洗完澡以后出门找霍华德时还披散着头发,那最好不要拒绝。
其实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左手的金属臂在战斗时可以作为某种趁手的武器使用,但在平时的生活上就不是那么方便了,安检之类的他倒不用担心,作为一名需要执行任务的杀手,当初给他制作这只手臂的人不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可比如说当最近天气热起来了要把头发扎起来了的时候,每次扎完头发都会被金属页片夹着扯断几根发丝。
当然,最初提出帮忙的人并不是埃里克。
刚开始的时候冬兵其实是不太习惯让别人给他帮忙这种事情的,即使失去自我意识作为武器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九头蛇给他做的,现在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也恢复了记忆,自然也知道这方面是算比较私人的。
不过查尔斯说服了他,对方认为这有利于他融入现在的生活,这不是最有力的劝服理由,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不算是真正融入了现在的生活,最有力的是他最后的总结词:如果不想到最后头发都被自己的手给夹秃了的话,那最好就别拒绝。
作为一名专业的刺客、杀手,冬日战士在必需的时候完全是可以牺牲自己的形象的,他毕竟是专业的,也是优秀的,但这不表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会喜欢自己秃了头的发型——就算是鬼故事一样的传说中的杀手,也一样不喜欢。
于是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下来了,在变种人学校可能这样的互帮互助算不了什么,老实说这样的长头发也确实对战斗有一定的影响,因此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好像习以为常、甚至都有点心照不宣一样的情况了。
查尔斯跟汉克是比较常帮忙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流比较多,遇上这样的时刻也就比较多,对这两位的行程冬兵也还算是熟悉,倒是不担心会妨碍到对方,像今天这样遇到的是埃里克的次数不算多,大概可以说是最近才频繁起来的,不过埃里克也本来就是课程比较轻松又少的老师了,基本这种事也都是想要帮忙的人主动提起的。
大部分金黄毛发的柯基犬趴在士兵的被褥上,两只耳朵跟现代过于柔软的床铺一样耷拉下来,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棕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不远处浴室的门,美国队长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目前这幅形态的不便之处。
他是说,当然了,他不是对这些头一次知道的变种人们有什么意见,他们对巴基的帮助当然值得感谢,而巴基也当然值得这样善意的对待,他也知道巴基有多受欢迎,从还在布鲁克林时期他就完美地见证过这一点,他只是自己感到失落。
在他还没有注射血清前的十几年时光里,几乎一直都是巴基在帮助他照顾他,既不嫌弃他常常生病扫兴也不嫌弃他总惹麻烦,永远会在他困难的时候站出来,他所做的远远比一个朋友更多,他们将彼此视为家人一样的存在,可是当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回过头去帮助巴基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
他从纳|粹的集中营里找到对方,然后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上战场。
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好像一切都变得一帆风顺,甚至忘了他救回的士兵们早已经为国家奉献过一次。跟着美国队长的人活了下来,为了史蒂文·罗杰斯重返战场的挚友从悬崖的火车上掉了下去,又经历了几十年的折磨,然后现在,重逢以后,现在应该是由他来给对方扎头发,而事实上却仍然是巴基在照顾他。
吹完头发的士兵出来就见到自己捡回来的柯基犬颓废地趴在床上,不解地将对方又抱了起来,“你养过狗吗,埃里克?”
听到这话的兰谢尔老师在给面前士兵梳头之余分神看了眼对方怀里的狗,从他的角度只剩下脑袋看得清楚,但萎靡的样子还是十分明显,“没有……可能是最近天气热起来的关系吧,老是抱着或者放在床上大概也对它不太好……”
冬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从把这只柯基捡回来以后就经常抱着,也没有给它搭个窝什么的,确实基本上好像没什么运动量,挺容易生病的。
听到这话,先前还一派颓靡的犬类顿时晃了晃脑袋,耷拉的耳朵也竖起来了,望向抱着自己的杀手,水润的眼瞳里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好像突然之间恢复了精神,蹭了蹭眼前隔着衣服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