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荒谬(5)

“是，是么……”纪可言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下来，结果立刻又精神紧绷。

单杭说的是谁？

纪可言想，应该不会是自己。

单杭不认识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偷偷看单杭。

坐在一边的单杭见他似乎不太愿意跟自己说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跟你说这个真是很抱歉，我一直想再见他一面，昨天看见你之后就总是惦记着，所以今天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你了。”

“你想见他？”纪可言实在没忍住，转头看向了单杭，“他是……你什么人？”

单杭见他终于肯跟自己聊天了，转过来看着他笑：“倒不是什么人，很多年以前的同学。”

纪可言抿住了嘴。

“其实也有可能你们并不像，”单杭转回去看着面前的酒杯，眼神似乎有些落寞，手指轻轻地蹭着杯子边缘，“中学那会儿我也没怎么好好看过他，就记得应该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后来这么多年了也没再见过，也可能你们不像。”

“你为什么想见他？”纪可言皱起了眉头。

他不敢相信单杭口中说的这个人是自己，但是瘦瘦小小的男生……

他小心地吞咽口水，以此来缓解紧张。

是我吗？

纪可言很想知道单杭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不是自己。

但是，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自己，单杭又为什么想再见他一次呢？

纪可言心里有个自己的猜测，但是他却不敢相信。

单杭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否则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发短信过去之后，对方除了一句问他是谁之外再没有别的话说？

单杭听到纪可言的问话后，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纪可言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对方却道歉之后起身离开了。

他眼睁睁看着单杭来了又走，却一点儿关于对方的温度都抓不住。

纪可言觉得单杭一定有什么秘密，而且是关于他的。

如果是就好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单杭，看到单杭回到之前坐着的那张桌子旁边，跟其他人聊天。

那些人似乎是他的朋友，而单杭也再没刚刚带着点儿愁绪的样子，恢复到了意气风发的状态中。

纪可言看着他们喝酒说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当远处的单杭突然转过来看他，两人四目相对，他立刻又低下了头。

店长跳舞回来，靠着他喝酒休息，突然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担心地问：“怎么了？”

“刚才他过来了。”纪可言很坦然地对店长说，“他好像记得我。”

“记得你？”

“嗯，是高中时候的我。”纪可言停顿了一下，又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记得的人或许不是我。”

兰琪直起身子来看他，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自信点儿，万一真的是你呢！”

她搂过纪可言的脖子，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单杭的身影。

“你们留电话了吗？”

“没有。”纪可言说，“我不敢……他，他也没跟我要。”

“去要个电话。”兰琪拍拍他，“留个联系方式，然后我们就走。”

第7章 第二个午夜

纪可言哪儿敢过去跟单杭要联系方式啊，他连跟人家说话的胆子都没有。

兰琪说：“虽然有点儿不厚道，但既然他主动过来跟你说话了，就证明他对你有想法，先别管是什么想法，留了联系方式后面才有故事，明白吗？”

纪可言明白，但他不停地搓着背包的链条，犹豫不决。

“兰兰……你能……”

“不能哦，”兰琪笑，“有些事还是要你自己去做的哦，是谁跟我说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为了活得勇敢一点？”

纪可言深呼吸了一下，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单杭。

“那我去试试吧。”纪可言从小到大都是个没什么胆量的人，怯懦胆小简直成了他的人生标签。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这是纪可言第三次鼓起勇气做一件事。

第一次是他给单杭发信息告白。

第二次是他人生头一回穿裙子。

然后就是现在了。

他朝着单杭走过去的时候，原本已经很习惯高跟鞋的他却差点儿崴了脚，肩上的包，链条不停地往下滑，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一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还是提前开始难过。

酒吧里群魔乱舞，纪可言穿越人群，从人与人的缝隙中挤过去，朝着他心心念念了八年多的人走去。

其实他一点儿奢望都没有，并不妄想跟单杭有故事，但如果可以的话……

“你好。”

如果可以的话，就简简单单做个朋友也是很好的。

纪可言的声音很小，被音乐声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