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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8)

宋唯拿过纸条,看了一眼,都快笑了。中华仁爱会?布施?

第一次看到这么正气凛然的敲诈勒索犯。

老支书一拍脑袋:“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老钱混乡镇混得贼熟,什么事儿心里自有自己的衡量准则,这会儿也犯嘀咕:“两个案子距离那么近,是不是有啥因由?”

宋唯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死者齐某父母和陈家有什么联系吗?”

老支书是个谨慎人,把门关好了,抽了会儿烟,才开口:“要说也没啥,就是老陈家以前抢过齐家的宅基地,两家干过一架,但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后来……后来就没啥了。”

老钱笑:“您老脸上写着的,可不是没啥。”

老支书支支吾吾。

所长老周着急:“有啥不能说?事关人命,没有小事!你看我的头,熬得直冒疖子!”

老支书说:“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只怪我是个老迷信。”

老周正色:“老哥哥,咱们处伙计这些年,你见我啥时候跟你说过一句重话。正月十五上柱香,八月十五拜月亮,一年到头闲不住,送完神来又送佛。普通老百姓咱谁不拜,拜个念想,不是迷信。迷信我当然不信,但是迷信的背后大多事有蹊跷。”

老支书看了一点模糊的窗外,雪光森森,叹息着开口:“他们都是报应!老陈十年前头,还没发家的时候,找人算了,说隔壁齐家风水旺,但是隔壁风水是沾了老陈家的光才旺的。因为老陈家祖上积德,赚了紫气,他们两家东边正好有关公庙,紫气由东边关公庙送过来,可是不巧,却被西边老齐家的屋顶截住了,截到了自己家中。老陈一听就恼了,但明面上又不敢让齐家知道,就托中间人去齐家买地,齐家漫天要价,今天让添三千,明天再加五千,那会儿谁有那闲钱,老陈东凑西凑,齐家仍不松口,老陈气坏了,生了歪法儿,报复齐家,找街上的赖皮截了齐家二儿子的媒。”

宋唯不懂这里的方言,问了一句:“什么叫截了媒?”

老钱笑了:“就是把人家媳妇儿哄走了,定了的婚拆没了。”

第11章 老鼠拜神像(1)

老支书点点头,继续说:“齐家知道是老陈捣的鬼,两家打了起来,五六个大男人,在庙门前推推搡搡,锄头一咣当,砸到了关二老爷的脖子上,庙年久失修,那颗头咕噜噜就掉下来了。瞧庙的老道士那会儿还活着,气得骂他们是畜生,亵渎关二爷,不出十年要遭大报应。我算了算,这已经是第十年了。他们两家,说起来邪气得很,之后接二连三出了事。82年,齐家房顶莫名其妙被雷劈了,举家搬走,84年,他家二儿子生了肾病,做了手术,现在还不大利索,如今,长孙又没了。老陈家自从齐家搬走,房顶劈了,起初事事顺利,赚了大钱,可最近听说生意变得不顺,工程尾款要不回,银行又贷不出,光景远不如前些年了,去年又遭了贼,今年还有人想要他们家的命。我细想想,关二爷怕是真生气了,前些日子,我还组织了几个美院孩子给他的像重新上了彩,脖子那里虽然早就修复了,但是那道摔痕还是很深。”

大家都皱了眉头,深深思索着。各有各的心思,大家对案件诸多揣测,搜索着老支书话里的有效信息。

老支书犹豫了多时,张开口就后悔了:“按说不该再提的,可是神像补完,关二爷就显灵了……”

村民陈虎子为了赶集,起了个大早,夜里三时,天还漆黑,点着盏煤油灯,就预备去城里进货。走到村口关二爷神位处,却远远听见“嗤嗤”的笑声,像人声,也像别的说不出的声响。当时便有些怕了,又走了几步,实在有些好奇,大着胆子把油灯往前一递,却看见成千上百只耗子围在关二爷神像脚下磕头,而关二爷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着,黑黢黢的,带着杀气,分明是活了!!!

大家听见老支书的话,都傻了。老支书拿着烟的手在微微抖动,他不像在说假话,事实上,他亦补充了一句:“不单单是虎子,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人心惶惶,最近都在商量过年祭祀的事。这么多年,我们对关二爷很怠慢,庙里的那个道士穷得很,听说年迈没人伺候,他也不知是饿死还是冻死的。大概关二爷真的恨了我们,不知道会不会……”

周所打断了老支书的话:“如果关二爷真的显灵,道士不会饿死,头不会断,借谁紫气不会被屋顶截住。”

老支书也不便再与他辩,沉默下去。

老钱倒也正色说了一句:“我最近倒也听说了这个事儿,‘老鼠磕头求息怒,泥像扎眼显神威’嘛。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有好事的专门来看,吓得好几天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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