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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181)

他并非对谁有所求,因在家中一直受着肥婆娘欺凌的缘故,惯于对旁人谄媚。可是这种谄媚又非出于真心,显露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反而狡诈阴沉。

阿润微微颔首。

“今天天气不错,好些天没有这样锻炼,闷极了。”德叔擦了擦汗。

阿润笑了笑:“是啊。”

德叔随即念叨着最近的新闻:“不知您有没有听说,最近附近经常有小孩失踪,如果家中有孩子,最好要看好。”

德叔的古道热肠令人感动。阿润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最近也留意到报纸,锦城大厦这样高级的大厦附近有多起幼女失踪的案件发生,令人诧异。

德叔肯定是担心家中的点点吧。

阿润安慰德叔:“大人紧跟着孩子,不会出事。”

他是好心,德叔却不以为意:“你说点点?嗨,又丑又脏,谁会掳她,丢了才是烧高香,省口饭,也免生气。”

阿润仍旧保持礼貌的微笑,但是诧异德叔的态度,没有再说什么。

他把伤口已经渐渐愈合的豆沙托付给了张洋,去圣嘉伦办理了退学手续。阿润从公文包中掏出律师函,并且告知园长,已经报警调查豆沙受伤之事。园长和班主任此时无暇保留那种矫揉造作的礼貌和道歉,显得有些错愕。她们没想到如此温和的阿润竟然有这样的雷霆手段。夫人说他很好拿捏,这话显然是有待商榷的。

“赔偿损失什么的都由学校基金会来处理。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吗?最近时常有孩子失踪的案件发生,如果您一直忙于工作,没有父亲看顾,豆沙也会陷入危险和尴尬的境地之中吧?”园长很迫切地希望阿润回心转意,如果让夫人知道,她把这件事情搞砸的话,后果不敢设想。她打了个寒颤。

阿润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人是会一错再错的。”

园长以为阿润是在影射自己,努力保存尊严:“阿润先生,您这样说就太过分了!”

“我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阿润冷冷看着她,转身离去。

************

申力外贸。

最近公司有一笔订单引起了阿润的注意。

数额大到不属于正常业务范畴。

订单内容亦很含糊,划入了“外贸食品、烟草”类。

数额如此巨大,海关一定会严查吧。

阿润又看交易对象,系一家名为“DNAland”的国外包皮公司,业务往来只有这一笔。

他把这笔交易的表面浮出情况打印了下来。

奎因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首字母都是“D”,她和她的先夫,那个一手创立奎因集团的奎因先生,对“D”字母情有独钟,这间包皮公司的名字符合奎因的审美习惯。

阿润之前调查申力公司,清楚司徒斐是背后的老板,他和奎因如今正处情浓,在此阶段,有这样的业务往来,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依照公司的惯例,正常的外贸交易,在货物运输至港口、入关之前,申老板还会填一次报税确认单,如若这些货真的有问题,是和奎因集团的非法交易,大概会在这之后行动吧。

他们会怎么做呢?

怎么样安全地把从港口运到岸上,躲过海关和警方的检查。

警方一直在搜集奎因的罪证,但是不知为何,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阿润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他思考问题时,习惯如此。隔着工位,不远处的司徒斐和姑娘们在谈笑风生,他依旧是平时散漫的样子,似乎没有把这笔大交易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压力。

他连眼梢都没给阿润。

阿润自然不会嫉妒他与其她女人的关系。

但是,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如此矛盾的人。

如此的,表里不一。

所以,他一直对他说的那些逾越过单纯肉体的令人心悸的话,大概也只是随口而出的吧,怎可视为不寻常。

阿润疑惑自己为何在此关键时候思索起男女之事,毕竟,在不年轻的年纪里,为了独自执着的单恋孤勇奋战,做过的唯一冲动之事,就是决心杀死奎因了吧。

若有想起司徒斐,也应是如何利用他,令他和奎因一起走向毁灭。

阿润决断着,势必不会让自己的伤痛没有容身之处。

奎因会得到她应得到的结局。

可是,也因此,不可避免地想起另外一事。

去世的父亲。

再过些日子,也该去祭祀父亲吧。

再过些日子,也该回乡了。

可是也忍不住曾去想,父亲死前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如有想起他这个流浪在外的孩子,他是多么无法自容、多么罪不可赦啊。

那样突发的疾病为何会夺走一向健康的老人的生命?有没有别的不可言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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