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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108)

可恶的是,这个女人不停挣扎,扑腾溅起了水花,弄得我的脸都险些花了。

美人是上天的馈赠,而这种人,显然是息肉、险瘤。

她不可爱。

她不必……生存?

翻腾的水声和动静显然吵醒了主屋后搭着的茅屋中的老女人。

老女人其实年纪并没有大到老态龙钟的地步,但是佝偻着背和蹒跚的脚步足以让人给她合理的定位。

被虐待的老人。

老人轻轻又狐疑地唤了一声:“英子?”

可怜的老女人,到此时,还依赖着这个穷凶极恶的牲口。

她挪着蹒跚的步子,走到前院,却显然被眼前的场景骇到了。

半个身子在缸中,一动不动的儿媳,以及鬼一样的……我。

可是,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恐惧,而是了然和惭愧。

我觉得这不太好,我甚至又听到自己脑海中沙堆滑落的声音。

到此为止,你们猜对了吧?我想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她,温柔地启唇一笑。我一定是绝美的样子吧,那是我心上人的样子。

我学着心上人温柔孝敬的样子,对老女人说:“您来了?”

……

当一切结束之后,我气喘吁吁,更饿了。

尸体狼藉。

我来之前没有吃晚饭。

厨房里有什么呢?

唔,让我来看看。

锅里还剩了一碗杂面条。

我把它们热了热。

然后捧着面,坐在厨房外,看着大缸外的两具尸体,刚刚分明鲜明这会儿已经彻底完了、闭嘴了的尸体,欣慰又香甜地吃起了面。

可是吃着吃着,我仿佛看到老女人鼓起的眼珠子在斜视着我,还有那张牙齿稀疏的嘴巴,大大地张着,仿佛要对我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不逊之言。

我换了几个位置,几个角度。

直到确定她就是在瞪着我,而且一不留神,那张嘴就要吐出什么来。

我吃着面条,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和女尸对视了很久。

直到我摸着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

钳子。

我要拔了她的牙。

让她永远说不出话。

至于面条啊,当然吃完了。

碗也规规矩矩地放好了。

我说过,我是个习惯很好的人。

而说起为什么我敢在这里吃面,放肆地捧着碗筷,而不怕留下指纹,其实,那正是我下定决心来犯案的最大的底牌啊。

啊?

是不是?

是不是呢?

小警察!!!

宋唯回过神时,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钳子,和被薅得散落了一地棉絮的布娃娃的嘴巴。

浸了水的布娃娃。

少年带着侠的灵魂,残忍地杀害了两个人。

他模拟了案发现场。

******

1991年4月26日,李翠兰夫妇连同被拐无名氏婴儿被砍头。

档案判定:激情杀人或仇杀。

档案现场:一罐未开封的奶粉,刚弹过棉花的贴和的新襁褓。

这是我第二次杀人。

其实我没打算再杀人。

尤其是这次。

都怪那个女人。

她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还拦着我,还哀求我。

我对她真好,对她们都这么好,为什么不肯知足呢?

做人如果失去了本分,就真的令人厌恶了呢。

不停地在耳边念叨着,不停地,絮絮而不厌其烦地下跪磕头,看看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啊,看看那副走形的身材啊……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我的心上人了呢。

真不担保,哪天我就受够了这个女人。

不过在解决她之前,还是先断了她的念想才更好。

春天到了,一切都很好,我的心情本该是愉快的。

首先把大麻烦解决掉吧。

我走街串巷了很久,一直注意着李翠兰那个人贩子家中婴孩的哭声,哭得真的很可怜的样子。

为甚还没有卖掉?为甚没有可靠的人养育?

他一直吃着母乳,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突然被人蛮横地抱到这种地方,喝着没有任何营养的劣质奶精,小小的孤零零的身体躺在一个冰冷的肮脏的床铺上,即使努力地伸出小手,也无人抱起,一定很凄凉吧。

只剩下这样哀痛的单纯的沙哑的哭声了啊。

我心中不禁酸涩。

何必待在人间受罪呢?

孩子啊,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我要杀了你。

我要补偿你。

我这样想着,终于还是拿上那个女人苦苦哀求的奶粉和被褥,带给那个可怜的孩子。

她一定不会想到,我从没心软,并且从没有打算,把那个被她苦苦哀求着的可怜的孩子还给她。

我到杀了他。

我要补偿他。

我带着恨意剁了这两夫妇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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