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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甜甜的你(37)

灵堂内的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贺广发的工作照和生活照,在最里端摆着一排大字:怀念贺老,我们永远爱您。

到处都是黑白两色,有很多的花篮,有单位的,有集体的,也有个人的,外头等了很多人,何秋水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贺广发生前的好友、同事和学生,又有多少是像她一样,间接或直接得到过他恩惠的人。

严星河带她去签到,见到了站在一起的贺嫦和杨远等人,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面色憔悴。

见他带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放在平时是一定要调侃一下的,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何秋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正经参加遗体告别仪式,半晌才讷讷的对贺嫦说了句:“您节哀。”

贺嫦笑容勉强,眼神却有了几分关切,她点了下头,沙哑着嗓子道:“多谢你来送我爸爸,星河,照顾好你朋友。”

严星河点了点头,要带着何秋水找个地方坐下,可是刚转身,就见她已经自己走到了一旁,在一个花圈边上站好,有些感慨的看着花圈上的挽联。

那是一附院骨二科全体同仁敬送的,像这样的花圈还有很多。

人越来越多,到了十点半,追悼会正式开始,司仪介绍了来参加追悼会的单位领导、生前好友等,哀乐响起,全体默哀三分钟,何秋水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见身旁的严星河攥成拳头都还在不停颤抖的手。

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想都没想,就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

她的掌心柔软干燥,暖意从手背蔓延上来,严星河愣了一下,兀自沉浸的悲伤顿了顿,手猛的哆嗦了一下,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挣脱开去。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何秋水在哀乐停下的那一瞬间立刻放开了他的手,严星河侧头望过去,看到她神色肃穆的脸孔,和眼底漫无边际的关切。

眼睛顿时就酸了,他努力的支撑着眼皮,不叫眼泪掉下来,蠕动着嘴唇做了个口型:“多谢。”

若是亲人离世,任是谁,都是脆弱的。

何秋水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觉得心窝窝沉沉的,像被大石头压住了似的,摇摇头,又垂下了眼。

台上致悼词的是贺广发生前工作的省医院治丧委员会的领导,最后是一句:“贺广发同志是一名好医生,他始终恪守着‘敬畏生命、救死扶伤、甘于奉献、大爱无疆’的医师执业精神。贺医生,一路走好。”

严星河的眼泪啊,这时候再也没能忍住,沿着脸颊慢慢的流下来,无声无息的,但却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然后又在空气里慢慢被风干。

遗体告别仪式开始以后,何秋水没有和严星河再站在一处,他替她别上了一朵白花,低声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出去以后在门口等我。”

语气竟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熟稔了,何秋水想,大约是因为自己见过他哭泣的模样罢。

算起来,他们已经是见过彼此最狼狈模样的两个人了。

人很多,告别厅都挤满了,仪式显得冗长又压抑,不时听到有哭泣的声音,严星河鞠躬过后就陪在贺嫦旁边,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经过,好多都是曾经的病人。

最后是贺嫦一家人围着遗体绕灵一周,作最后的挽别。

追悼会结束后按惯例是有答谢宴的,见自发来参加仪式的人群已经散开,何秋水扭头看了眼严星河,“严医生,那我先回去啦?”

“吃了饭再回罢。”严星河垂着眉眼,容色憔悴,又淡淡的,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何秋水顿时就不敢说话了,揪着小背包的带子,讷讷的哦了声。

一群人站在一起,杨远重重的拍了拍严星河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星河。”

“……杨师哥。”杨远是他的大师兄,严星河向来尊敬他,闻声立刻睁开眼,强打起精神来。

何秋水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似乎有些累,便抬了抬伤过的那边腿,微微吁了口气。

她一动严星河就注意到了,也是想都没想,便伸手扶了她一下,何秋水愣了愣,忙向他道了声谢。

杨远这时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她,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严星河:“这位是……”

“我是严医生的病人。”这是何秋水说的。

可是严星河却说的是:“朋友,何秋水。”

俩人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然后彼此都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对方。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震惊,何秋水秒怂下来,干笑的呵呵两声,立刻改口道:“以前是,现在是朋友了。”

杨远终于忍不住失笑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松了松,“难得星河跟个女孩子做朋友哦,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