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了吗？”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不是说过是普通的问询吗？”沈楚天的笑容不变。
“你给我认真点，莫家的族长很不好对付，哼，他真是只狐狸！尽量要他答应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个月连着临检，虽然有警慑的作用，但是这可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已经由于临检安排太多而被投诉，上面发话了，这帮人都有背景。还有，跟他说话要当心，你小子，他的律师团可难对付着呢。”
沈楚天嘻嘻地笑着听上司碎碎念，心里在想着另外的事情。
快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沈楚天靠在办公室的窗边，向下望着警局的大门。
莫语非快来了。守时是帝王般的美德，那个号称“夜之帝王”的男人，他会如约按时到达吗？
沈楚天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时五十九分整的时候，一个车队出现在沈楚天的视野了，望着那一长溜的车子，沈楚天微微皱眉。车队打头阵的是两辆黑色沃尔沃轿车，随后是一辆白色加长型凯迪拉克，再随后的车沈楚天看着极眼熟，却无法一一叫出名字。
“阿斯顿·马丁DB5、德托玛索Pantera、法拉力Maranello和Testarosa、兰伯基尼Diablo、水星Custom、保时捷的Boxster和Speedster……”
“哗，这谁呀！”有人惊呼，“怎么跑到警局门口来开车展了。”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亦被这难得一见的名车排排队震到了，纷纷驻足。
“靠！你小子怎么全认识！”沈楚天瞪向他身边的一名妖兽刑警，刚才的一串车名就是他念出来的。
那个刑警边望着楼下边咂嘴，“沈哥，我就不能有点儿爱好么。”
黑色、柠檬黄、大红、深蓝，白，五彩的名车齐唰唰打开，一群人走下车，鱼贯踏进警局大门，那其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异常显眼。
是他吗？沈楚天盯着那个身影看，那个人微低着头，站在楼上的沈楚天看不到他的脸。
从楼下走到二楼的会议室，需要一分钟，看来，这个男人对警局的布局倒是很清楚嘛。这样想着，沈楚天整整衣领，转身走出办公室。
出于礼貌，当然，更多的是出于好奇，沈楚天站在警局二楼的走廊里等待着他今天要见的人。他发现走廊里亦停留了很多别的同事，不用说，他们一定也是听到了风声，知道执本市情色业牛耳的人要来，大家都想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队人顺着楼梯走上来，还没看到身影，沈楚天耳畔听到一片惊呼。怎么了？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群见惯了大场面大世面警察如此惊讶。
当第一个身影出现在沈楚天的视线里，沈楚天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会惊呼，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震动。
真帅的小男生！
黑色中式立领的长衫，衣摆正在膝盖处，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子有着令人惊艳的绝色容颜，跟随在他身后的男生女生同样有着可以让人霎间停止呼吸的美貌。狐狸一族，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群黑色之中的一抹白，最是突出。
莫语非！
沈楚天早就听说这位夜之帝王每次出外，身边必定跟随着一群美貌的保镖和随从，他没想到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年青。妖兽，不能以外表判断年龄，可以肯定那些男女绝对已经成年。
“啧，真拉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是啊，如果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帅哥和靓妹妹紧紧跟随，还真是——很拉风！
按着事先的约定，莫语非的保镖和随从们都被安排进一间客厅暂时休息，莫语非和他的一个律师一起走进了暂时充做问询室的另一间小会客室。房门被关上了，走廊里的窃窍私语却一直没有停。甚至是在数天之后，那群漂亮的少年少女们仍然是警局里众人的谈论话题。
沈楚天已经早一步坐在了会客室里。
莫语非走进会客室，他一直没有开口，以眼神询问是否可以坐下，然后自己动手拉开椅子，落座，双手交握，手肘支在桌面上，接着他举起一只手握拳挡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他的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感。
沈楚天也没有开口，他在观察莫语非。眼前的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余岁的模样，他有一张绝色的脸，容貌清秀到了极致，黑到发亮的柔顺头发和黑色的眼珠，深沉的目光透出一丝忧郁的气质，想必女人一见母性肯定全部被激发出来。沈楚天想到刚才看到几个女警眼神都变了。
清秀，儒雅，举止斯文，身体语言极有教养。望着莫语非纤细修长的手，指甲修剪的短而整齐，沈楚天不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沈楚天觉得他也会想不到这个人在从事特殊行业。一身白衣的他看起来纯净无暇。想到读过的有关莫语非的厚达数百页的报告，沈楚天不得不扭转他对莫语非的看法。
“你好，我是沈楚天，刑事与保安处妖兽科的督察。”
“我是莫语非，狐狸家族的族长。莫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想必沈督察已经很清楚了。”莫语非说着，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说完，他又握起拳挡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
沈楚天疑惑了，也迷惑了，这个看起来有点病弱的男人，身上甚至流露出几分与世无争的气质，他真的是控制着本市近八成夜总会、娱乐城和赌场，过着在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吗？
“沈督察……”
听到一声唤，沈楚天从遐想中清醒，他急忙定一定神。
“你在看我吗？”莫语非突然问出这一句，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轻俏。
“呃……”
“我和他……很像吗？”
沈楚天完全清楚莫语非口中的“他”是谁，他马上回答，“不，一点也不像！”
“同为莫家人，不可能不像，沈督察，你不老实哦。”
这样的话从一个俊美的男人嘴里以柔软的语气说出来，沈楚天不能不感觉到话语里带着几分挑逗，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厌恶感。沈楚天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沈楚天在心里还是承认莫语伦和莫语非真的有几分相像，做为狐狸一族的堂兄弟，他们有着一样妩媚的眼睛和嘴唇，只是莫语伦年纪还小，他没有莫语非身上成年男子的情色气息。
莫语非身边的律师看了看这两个人，然后说道：“莫先生，这种问询，请您尽量不要开口，一切由我来说。”
莫语非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知道这名律师是人类，沈楚天看着他，有种心安的感觉，他不太愿意多和狐狸们打交道。律师是个相貌普通，有轻微谢顶的中年男人，坐在莫语非旁边，给人一种略带怪异的感觉。
接下来，按照司法常规，沈楚天开始向律师询问一系列问题，而律师侃侃做答。
“……莫氏一向奉公守法。自本埠开埠以来，莫氏一族就在这里生活，经营的服务业也都取得了政府颁发了执照。莫氏所经营的一切都遵循法律的许可。在《兽权法》颁布之后，做为狐狸妖兽，莫氏一直接照兽权法和普通法规的双重条款在经营事业。每一年莫氏都会按政府要求将所有人们信息重新备案……莫氏每一年上缴的利税达到……所有的一切均属合法，因此警方不能……”
听着律师的答复，沈楚天的目光不时飘向莫语非，他似乎很听律师的，真的没有再开口，而且不管律师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是安定的。
这个男人，真会隐藏自己！
沈楚天一直在专注地听律师讲话，希望能从中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好不容易等律师停下来，沈楚天觉得耳朵开始嗡嗡地响。沈楚天叫人送来了三杯咖啡，果然，律师取起杯子一饮而尽并且请求再来一杯，而莫语非没有碰他的杯子。
“这不是廉政公署的咖啡。”沈楚天笑道，想要略显紧绷的气氛和缓一下。
莫语非笑了笑，轻咳了几声之后说道，“我不喝别人的咖啡。”
“没有毒。”沈楚天仍然带着笑意，表情中带了几丝揶揄。
“味道不好。”莫语非简单地说道。
哼，真难侍候。沈楚天忍不住在心里咕哝。接着，沈楚天把警方请求合作的意向说出来，莫氏的律师高调地表示一定会配合警方，接着他又巴拉巴拉地说了起来，话又多又稠，让人无法插嘴。沈楚天听着，开始觉得头微微发痛，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心里暗想这律师不知道是莫氏从哪儿找来的，比苍蝇还烦。
就在沈楚天半清醒半昏迷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直没有表情的莫语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嘲弄，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那一丝表情被沈楚到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楚天的心里“咣”的一声，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一样，他陡然清醒。
莫语非，他是故意的！故意带来这样一个喋喋不休的律师，说的全是场面上的话，而他，真正应该被问询的人，从走进这个房间他就几乎没有开过口！
可恶！
“莫先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插话的机会，沈楚天直问莫语非。
“哦，”莫语非笑了笑，“律师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那么请问莫氏打算如何配合警方对于此次CAK事件的调查呢？莫氏旗下有大小近百间夜总会和娱乐城，出入的人，品流较复杂，可否请莫氏每天向警方报告可疑人员，或者提供一份可疑客人名单给警方？用会员实名制限制进出人员也是一种做法，还有，或者可以……”沈楚天把他的构想一一说出来，然后等待着莫语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