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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26)

  太子却在一边极为恼怒。想不到母后的人竟这般无用。看来那间人不是已反了水,就是被识破。什么承王纳妃,就是一个骗局!

  正懊恼间,对面有兵士追杀一个红衣女子而来。那女子似已无力再逃,踉跄一下扑倒在地。追上来的兵士用马鞭抬起那女子的下颌,红红火光的映照下,那女子竟是清丽难言。

  那兵士就看呆了。

  一旁观战的太子正好斜睨过来,看见那女子容貌也是一愣,继而对身边的人道;“将那女子给我带上来。”

  那女子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还能逃得一条命,就哭倒在地。

  太子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便派了手下去问话。

  女子就泣道:“小女子湖衣本是春喜班台柱。三日前有人出重金让戏班在杭县的摘星楼唱一出堂会。那定金给的极丰富。班主便依了,带了大家伙过来准备停当,从今日申时开始唱起。哪知一本黄梁梦还未唱到一半,就,就,就......”

  却是哭得再也说不下去。

  太子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似是开了染料铺一般。正待发作,那黑衣武士过来道:“此处危险。太子应赶紧出城,再做打算。”

  说话间,城外突然喧哗起来。

  未几,范朝风带着一半驻扎在城外的兵士冲进城里,又让关紧城门,就挡了那泼天的杀声在外面。

  太子脸色愈白,问道:“诚之,城外何事喧哗?”

  范朝风字诚之,当下也顾不得跟太子客套,道:“大军中了承王埋伏,王将军不中用,已是弃了兵士自逃命去了。属下无能,只约束了半数兵士前来救驾。”

  太子就恨道:“王泗水!等孤回京,一定扒了你的皮,将你的女儿送入红帐!”

  又对围过来的兵士许诺白银千两,加官进爵,并附送王将军嫡女太子侧妃王氏做军中红帐头牌。

  此番钱银官衔加美女的利诱,却是让在场大部分人精神振奋起来。就都立誓要血战到底,跟太子共存亡。

  范朝风却没有如此乐观。

  两日过去,承王大军在杭县外围得滴水不漏,城内却早就成了空城,十万大军在此,自带的干粮便渐渐耗尽了。如此承王只要围住杭县,自能不伤一卒,活活饿死他们。

  转眼到了第三日。已是斜阳西沉。众兵士带在身上的干粮,省吃俭用了三天之后,如今却是最后一餐了。今日之后若还无援军,就只好冒死突围出去,拼着损兵折将,也要让太子安然脱困。

  那黑衣武士早先趁夜间翻墙出城,却是要去请援兵。也不知成了没有。

  范朝风就立在城墙一边的风垛旁,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地下,围城的承王大军又开始埋锅造饭了。

  一件黑色底边绣大丛金色波斯菊的披风就轻轻落到范朝风身上。

  范朝风回头看去,却是那名为湖衣的春喜班台柱。

  湖衣就柔声道:“天晚风大,范参将还要保重身体。”

  那日太子本怒不可遏,要斩杀了湖衣。正好赶上范朝风带着大军入城护驾,却是救了她一命。湖衣自是感激涕零,就要以身相许。

  范朝风坚辞。湖衣虽是女子,性子却极为执拗。竟是不管不顾,一直跟在范朝风身边。听说范朝风是流云朝豪门巨族之子,便执意要卖身进范府,给范朝风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眼下范朝风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也难得跟她计较。就随她去了。湖衣却当是允了她,就一颗芳心牢牢系在范朝风身上,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

  太子见状,偶尔也调笑道:“诚之,这下你一人出来,却是二人回去,不知道弟妹会做如何想。”

  范朝风也笑道:“就算二人回去,不过是多个丫鬟给内子使唤而已。”又道:“湖衣姑娘怕是不知道大家子的规矩。却是一片赤子之心。等解了围,诚之自会跟她说清楚。”

  却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此刻湖衣前来送衣,周围并无旁人,范朝风便要跟她说明了。

  尚未开口,城外却突然传来沉重的马蹄声。那声音铺天盖地,望远处一片黑色烟尘滚滚而来,又有“奉天勤王”的大喊声,和高举的流云朝黄色龙旗,上书一个大大的“范”字,冲杀而来。

  正埋锅造饭如郊游野炊的承王大军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却分明是援军到了。看那旗帜,还是大哥范朝晖的嫡系,自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是以一抵百的铮铮铁士。

  范朝风急忙奔下城楼,找到太子和众将士,就定了里应外合的计策,个个披挂起来,开了城门,亦冲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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