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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907)

  刺客同样也受了很重的伤,完全是个血人了。侍卫迅速格开了他,分出几人去护住燕王,其余人等将刺客死死压在地上。但那刺客却丝毫不在乎指向自己的利刃,反而拼命抬头去看燕王的惨相,见他满身是伤,腹部的血哗哗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便疯狂地笑道:“朱高爔,你灭我满门,杀我妻儿,今日你只差一步就能登基为帝了,可惜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了!你感想如何?是不是想吐血啊?!哈哈哈……”

  燕王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无论他怎么使劲儿摁住腹部的伤口,都无法减慢血流的速度,心也凉了,一听这刺客的话,沙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冯兆中!”刺客大声嘶吼着,“你杀我全家,四处追查我的行踪,可你一定想不到,我会躲在皇宫里,一躲就躲了近两年!这两年里,我日日忍受着屈rǔ,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只可惜,朱文至早走一步,若不然我连他一块儿gān掉了,看你们朱家的江山还不乱成一团?!”

  燕王勉qiáng支撑着渐渐虚弱的身体,紧盯着那刺客的脸,果然认出了他:“居然是你……你竟成了太监?!”

  冯兆中再度大笑起来,却又让人觉得他是在哭,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侍卫们将他拖下去,地上留下了一道粗粗的血印子,不一会儿,便有人返回报说:“王爷,那人伤势过重,半路上断了气了。”

  燕王此时已经没有心qíng去理会冯兆中的生死了,他被一群侍卫与内侍扶到了chuáng上,太医急忙赶到为他治伤,经过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勉qiáng止住了流血,只是他伤势过重,又伤到了要害,太医心知事关重大,也不敢瞒着,支支吾吾地向他暗示:只怕这伤撑不了多久。

  燕王躺在chuáng上,满心的不敢置信,他离那个位子是那么的接近,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九王至尊了!怎么会……怎么会偏偏在这时候……

  一时间,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懊悔,愤怒的是手下人这么多年都未能斩糙除根,以至于让冯兆中逃脱,为自己带来这灭顶之灾;懊悔的是自己优柔寡断,为了一个虚名,竟然未能在昭宣帝朱文至第一次提出要退位让贤时,顺水推舟接过大位。若是那时候他就接受了,又怎会有今日之祸?至不济,还能在龙椅上坐上两年呢!

  可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无论他有多么愤怒,多么懊悔,都无济于事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位从自己的指尖溜走,而自己的生命也渐渐消逝。

  燕王妃闻讯带了一双儿女前来,哭倒在他chuáng前。燕王素日信任的几个属下与幕僚也受召赶来,其中一名武将向侍卫们问明了事qíng经过,便低声告诉众人:“冯兆中改名换姓潜进宫中,应该一直留在兴庆宫做粗使内侍,兴庆宫早已毁于大火,后来只经过糙糙重建,不过有几间宫室罢了,也没什么要紧人居住,冯兆中与另外一名内侍负责打理那里的庭院,轻易不许离宫。皇上素日只在几座主殿之间来往起居,冯兆中也就没机会靠近皇上。近日谨身殿完工,因宫中侍候的人要大批更换,一时缺了人手,直殿监就临时从别处调了些内侍过来充作使役,冯兆中杂夹在其中,想必也是伺机而动……”

  便有燕王属下的亲信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是谁把他放进宫中的?真真该死!守卫的侍卫居然让这样的人接近了王爷,也是失职!”

  周围的侍卫都缩了头,脸色苍白,谁都知道chuáng上躺的这位马上就要登基为皇了,基本上已经是位真龙天子,居然因他们的疏忽遇刺,追究责任下来,还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呢。

  幕僚中排名第一的袁先生眉头一皱,轻斥那亲信:“少说两句吧。眼下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又走到太医跟前:“难道就真的无法可想了么?!”

  太医低头不语。袁先生闭了闭眼,走到燕王chuáng前,跪下道:“皇上,qíng势危急,还请皇上想想以后!”

  燕王睁开了眼,有些怨恨地瞥了瞥他,但同时也看见了chuáng前哭得伤心无比的妻子儿女。他轻轻动了动手,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

  袁先生的话固然让他心凉,但他也明白,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绝不能只顾着自己伤心,误了后事。他的嫡长子还不满八周岁,别说他还未正式登基为帝,就算他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朝臣们也不可能甘心辅佐一个小娃娃为君的,更有可能的是将朱文至重新推举到那个位置上,可经过他们一众人多年来的推波助澜,满朝文武皆知朱文至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了他这个qiáng有力的支持,朱文至还能安然坐在皇位上么?万一宗室中有人趁势而起,取而代之,他这燕王府一脉也绝不可能安然存活下去了。为子孙计,他必须要想出一个稳当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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