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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900)

  朱翰之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即便我不跟王叔硬碰硬,只要让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也会将我视作眼中钉的。我用不着做什么,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明鸾气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另想法子去?”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当年若不是父亲护着,他早丢了xing命,他常说终身不忘此大恩的,平日里也常把我们兄弟当成亲侄子一样,可如今他已经能狠下心对皇上下毒手了,又怎会对我心软?”

  明鸾绞尽脑汁想着:“他以前总打算用怀柔手段,引得皇上说出要让位给他的话,虽然yīn谋诡计没少出,但这样直接下毒手确实是急躁了点。会不会是跟这次他盘算落空、只能屈就摄政王的事相关?是心急了吗?还是一时气不过?要不是他拖拖拉拉的,事qíng怎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自己的责任,他倒是会怪罪人……不过我觉得他这人挺在乎面子和名声的,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和平顺利地得到皇位,他还真未必会对你们兄弟做什么,就像以前那样……”

  “唔……”朱翰之心下思索着,模模糊糊有了点想法,只是还没理清头绪,便道,“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大不了……我劝皇上直接退位算了!这皇位谁爱要就谁坐去!”

  明鸾忍不住好笑:“别人都当成是宝的东西,你们兄弟倒是一样的异类,都恨不得立刻抛开它。不过,无yù无求,就等于没有破绽,别人要算计你们也不容易。”

  朱翰之却笑了:“谁说我无yù无求了?我自然是有yù求的。只要我平安活着,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娶我家鸾妹妹做老婆了,最好是生他十个八个孩子,一半男孩儿,一半女孩儿。”

  明鸾啐了他一口:“你当我是母猪呀?!”骂完了,耳根热得发烫,又忍不住要笑,见朱翰之一脸打趣的模样,便要下手去拧他身上的ròu。朱翰之耐不住疼,最后以他连声求饶、再三赔礼完事。

  他们小儿女打qíng骂俏完了,章寂那头派了人来催他们去吃饭。饭后朱翰之回了自己府中,才发现燕王府的使者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心中有疑虑,不想立刻见到燕王,生怕叫对方三两句话又胡弄了去,便推说在南乡侯府上吃了酒,不胜酒力,要早些休息,请那使者帮忙向燕王告罪,就把人打发走了。

  燕王得了回报,心知不好。他在白天下朝后才听说朱翰之回了京,还在宫里陪皇上住了一夜,再打听得他出宫时的qíng形,就疑心朱翰之会不会发现什么。虽然他立刻就准许了皇帝暂时不再上朝理政、专心养病的事,但心里仍旧惴惴地,派了人去请朱翰之,等了几个时辰才等到了对方推托的回复,考虑了一会儿,又下了个决定。

  因此,等到朱翰之次日清晨入宫面圣时,就听到皇帝面带欣喜地告诉他:“昨儿燕王叔命人送来的药极好,朕才吃了一丸,晚上就睡得安稳多了。王叔还劝解了朕好些话,说得朕怪惭愧的。无论姨母有什么想法,朕是一国之君,只要一日在这位子上,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不顾朝廷安稳。因为亲戚长辈之死而伤心得损及身体,不是人君所为。朕自打登基以来,就几乎没做过一件对的事,如今既然知错了,就不能再错下去。”

  朱翰之愣了好一会儿,才勉qiáng笑道:“皇上能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再好不过了。既如此,今后就该多保重身体才是。”顿了顿,又忍不住道:“若真想随心所yù,想高兴就高兴,想伤心就伤心,还是等到将来不再坐在这位子上,再说吧。”

  皇帝闻言笑了:“说得也是。燕王叔真的很好,朕如今是越发坚定,要请他答应做这个皇帝了。好兄弟,不如你也帮我劝劝他吧?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更长,qíng谊也更深厚,说不定他会听你的劝呢?”

  朱翰之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只是脸上仍旧维持着笑容:“好呀,我这就劝他去。”

  到了燕王面前,他那一肚子气却忽然间泄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反而是燕王先笑了笑:“回来了?玩得如何?想必很愉快吧?我听说你在常熟待了许久,心里倒有些为你担忧。若是章家三姑娘的孝期能早些结束就好了,不然你这望穿秋水的没出息样子,真叫人生气!”

  朱翰之心中起了警觉,总觉得他这是在拿明鸾威胁自己,便皮笑ròu不笑地道:“常熟的山水景致不错,人也挺好,我就在那里多待了些时日,哪里就望穿秋水了?倒是苏杭一带繁华得很,若不是听说皇上染疾,我都舍不得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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