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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826)

  沈儒平父女二人被家族除名的消息,没两日已传到全京皆知了,众人联想起前几天的传言,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议论间,倒把沈氏一族看得比往日高些,觉得这百年书香之族,果然是有些道理的,并非人人都像沈儒平父女一般,行事透着下作。

  宫里也听说了风声,皇帝还特地命人传了那两名沈家子弟入宫晋见。虽然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驾,不曾见过大世面,但毕竟也是书香人家教养出来的,礼数周全,又因想着皇帝也是他们沈家的外孙,因此并不十分惧怕。皇帝见了,听说族长是担心沈儒平父女所为会污了自家亲外祖与生母的名声,又添了几分好感,问了些族中近况,赏赐了些东西,也就命他们退下了。回头他特地派了身边的内侍往沈家宅子去了一趟,安抚沈儒平父女,说即使不再有甥舅名分了,多年的qíng宜还在,若他们有难处,他自会照应一番的,又命他们只管安心cao办婚事,以后只管安份度日就是。

  连皇帝都这么说了,沈儒平是砌底绝望了,禁不住打击,就病倒了。病中,他只记恨女儿,若不是女儿早年间守不住寂寞,在皇帝生死未明之前就另行攀亲,被皇帝知道后,又贪图那后位的荣耀,一再惹事,也不会被皇帝厌弃至此,况且,若不是女儿在宫里没头没脑地惹上了章家的三丫头,自己早年做过的事也不会bào露出来,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出族,是李云翘去了他老家告状所致,只当真是因为自己名声败坏,影响了族中子弟的前程,才会引得族长发作他的。因此他虽怨族人无qíng,怨章家bào露了自己的yīn私,却更恨女儿。

  沈氏族人拿走了沈翰林夫妻当年的财产,皇帝虽然赏赐了不少财物,但时间一长,已经花用了不少,新赐下来的又多是实物,换不了银子,兼而沈昭容与邻国公府嫡长孙的婚礼定了二月初,嫁妆之类的也要赶紧准备了,沈家父女不免手紧。

  沈儒平记恨女儿,想着自己日后只怕也娶不到象样的继室,可能要往低些的门户去寻了,是否能得一份丰厚的陪嫁还未可知,若继室生不出儿子,他这辈子靠谁养老去?那嗣孙既由族人养大,也断不会亲近他的,他只能多为自己着想,对女儿的嫁妆就不上心起来,准备的多是些不中用的物件,首饰也多是鎏金鎏银的。便是沈昭容对这门亲事十二分不乐意,看着那些嫁妆,也觉得心凉。

  沈昭容眼见自己的亲事是不能改了,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多为日后谋划,见父亲不能倚靠,只得将主意打到沈氏头上。她听到风声,知道沈氏回京了,便日日带着丫头坐了车去安国侯府后门求见。可惜,上一回她收买了人传信进去,叫安国侯府里的主人知道了,那下人被打了一顿,合家撵了出去,大冷天的,连个营生都找不着,过得好不困苦。别的下人见了这个教训,怎么还敢再犯?没一个人肯收了她的银子替她传话的。她只能死守在后门处守株待兔。

  她天天坐着马车守在人家后门,只顾着为自己的事着急,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显眼,不过大半日,府里袁氏就听说了,冷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学不乖,只会来求她姑妈。她姑妈若是个中用的,又怎会有今日?”

  她身边侍候的丫头便劝她:“二夫人何不叫人探探她的口风,看她是来做什么的?侯爷与大爷、大姑娘对夫人都已经不耐烦了,若再惹出点事来,她这夫人也不必做了。奴婢那日寻了正院里的人打听,都说夫人这病不能好呢,前儿夜里还吐了血,如今只是养着罢了。若是再受了气,只怕死得还快些。”

  袁氏瞪她一眼道:“越发胡说了,也不怕叫大姑娘听见?”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仍旧让沈昭容在后门等,迟早会走漏了风声叫沈氏知道,还不如趁早将事qíng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有个意外,也能早作防范,于是便叫了个亲信婆子来,命她装成是沈氏的心腹,去探一探沈昭容的口风。

  那婆子便到了后门处,假说沈昭容连日在后门处停留,叫沈氏身边的心腹听说了,传到沈氏耳朵里,沈氏因病重,在府中说话也不管用,只有打发她来问是怎么了。那婆子本是袁氏从娘家带来的,沈昭容并未见过,她又自认是沈氏在杭州时收的心腹,沈昭容心急之下,不曾起疑,就把自己的窘境都一一说了,求沈氏伸手助她一助,好歹让她保住自己的脸面。

  婆子回头把话一一转告了袁氏,袁氏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她原来还有脸面?我还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几两银子的事。”想了想,又命丫头们想个法子,悄悄儿瞒过旁人,把消息透给沈氏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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