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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750)

  章启闻言失笑:“父亲,您多虑了。儿子生龙活虎得很,哪里就累着了?”

  章启走后,明鸾问章寂:“祖父,咱们要不要给柳家送个信?还不知道柳玦上京的事,柳大人知不知道呢。”

  章寂皱眉道:“多半是不知道的,哪怕知道他要上京,也不会知道他要来做什么。柳玦是个糊涂人,柳信文可不是!若他知道实qíng,哪怕是把这个侄儿的腿打断,也不会放人出门!”说到这里,他也有些不安:“等你四叔打听完消息回来,我就亲笔写一封信,打发人往广州送去。这事儿无论好歹,总要向柳信文知会一声,叫他有个准备。”

  明鸾连连点头应是,不过又有些犯愁。广州与南京相距三千里,这封信送出去,起码要十几天才能到柳大人手中,十几天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幸运的是,不等章寂的书信送出,奉旨从广州返京述职并与家人团聚的章放就到了,他还带来了一位出人意料的客人——柳璋。

  大半年不见,柳璋个子长高了些许,看上去更加挺拔了。与分别时的青涩少年不同,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有了青年的英气,说话行事都成熟了许多。章寂看着自己欣赏的晚辈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礼,脸上露出了温和慈爱的微笑。章放见了,抿嘴微微一笑,神色似乎十分满意。

  至于明鸾等一众女眷,由于今非昔比,早已被陈氏赶到了里间,只能侧耳倾听男人们在外间的对话。玉翟揪着袖子坐在榻边,坐立不安,既想要象明鸾似的,巴到帐幔边上去偷听,又觉得这样太不矜持,太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范儿,要是被人(某个特定的人)发现了,那就什么脸都丢尽了,于是便努力端坐着不动。可她听着外间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声,其中柳璋的声音是那么的明显,她一听就认出来了,偏偏他的声音又不够大,叫她听不清楚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她又忍不住心痒痒。

  相对于玉翟受的煎熬,明鸾就自在多了。她本来还想待在祖父、二伯父身边旁听的——她以前也是这么着,没人挑刺儿——可陈氏死活拉她离开,她也只能顾虑着母亲的心qíng,改为在里间偷听。可惜陈氏对她这种行径实在是又气又叹,深深怀疑自己对女儿的教育是不是太失败了?只能一再劝说。

  明鸾不耐烦听她在耳边啰嗦,便道:“母亲,你在对我的礼仪要求上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柳家对咱们家那么大的恩qíng,现在他家可能有麻烦,你不让我知道就算了,还有心qíng挑我的规矩?”说得陈氏心中生愧,立时退开去,不再骚扰女儿。

  明鸾这才得了耳根清净,重新听起外间的对话。可惜,方才那点意外小cha曲,让她漏听了一段,她只来得及听见柳璋在那里说:“……大哥闹着不肯回乡去,一再写信求伯母改变心意,因我父母再三劝他,他甚至将到广州城后得的一点私财卷了,逃回德庆去见沈姑娘,听说还在德庆城里买了个小宅子,预备长居于此。后来听说皇上登基了,伯母从老家捎信过来,说答应了婚事,让大哥赶紧与沈姑娘完婚,然后一起回乡祭祖,祭过祖后,再返回京城不迟。父亲心里觉得难堪,又担心沈家身份不同,会生出毁约的念头,以大哥的痴心,只怕受不住打击,就让我带着家人去德庆接大哥。谁知去了,才知道沈家人已经离开了,大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蓬头垢面,一个人在街头呆坐,竟是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章寂有些吃惊:“怎会这样?”章放在旁道:“是叫那沈家女儿给害了!”听得章寂与里间的明鸾都觉得讶然。

  柳璋解释道:“我带了大哥回驿站里梳洗休息,又找了人打听,才知道京城有人来接沈家人,不知跟知州大人说了些什么,那沈儒平就被放了出来,连沈姑娘一同坐上了离开的船只。他们临走前,我大哥还高高兴兴地跟人说要跟着未婚妻一家去京城享福,并且把房子和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卖了,说是留着做路上的花费,让生病的岳父过得舒服些,最后还写了一封信,托熟人捎给我们一家子,告知他的下落。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将房子卖出去,将银子jiāo给沈姑娘收好,后脚就有人告诉他,沈家父女已经随京城来人离开了德庆,原来京城来人定下的船是当天的,可沈姑娘却告诉他船要第二天午后才出发。他身上一文不名,又没有住的地方,加上受了打击,整个人都呆呆的,谁跟他说话,都没半点回应,就象是傻了似的。如此在街头流落三四日,才等到了我们。”他说得眼圈都红了,“我这哥哥素来是个憨人,未必配得上那皇亲国戚家的姑娘,可沈家想毁婚便罢了,我们柳家也不会厚着脸皮去高攀,他们何必做得这样绝?害得我哥哥人财两失,若不是我正好带了家人赶到,他若有个好歹,那沈姑娘就不怕遭报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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