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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620)

  朱翰之看向他,有些感动:“是,姨祖父放心,我绝不会轻率行事的。”

  太孙与燕王于凤阳皇陵祭祖,陵园出现祥瑞的消息没两天就传遍了京城内外,百姓都议论纷纷。对比那大开杀戒的建文帝,一路南下除了与官兵jiāo战便少有杀伤人命的燕王与太孙显然更得人心。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京城里又出现了奇怪的传言,指建文帝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继承的皇位,反而他胞弟衡王才是先帝在悼仁太子死后所属意的继承人选,甚至有人说,先帝连传位诏书都写好了,衡王与徐王都是知qíng的,但建文帝仗着权势与兄长的名份,硬是把弟弟的皇位给抢了。这种传言一出,第二天皇宫里便传下圣旨,申斥衡王意图不轨,要废了他的王爵。太后直奔皇帝寝宫哭求了整整一日,建文帝才收回成命,改为命衡王禁足府内思过。

  接着又有传言说,太后在建文帝面前都跪下了,建文帝才答应放过弟弟的,徐王为母亲与兄长抱不平,进宫与他理论,也被他罚禁足了。这传言一出,建文帝头上又多了不孝不悌两项罪名。

  建文帝火冒三丈。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冯家党羽在搞鬼,或许两个弟弟也在浑水摸鱼。他心里自然清楚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对几个兄弟都抱了猜忌之心,只是要维持仁君形象,才忍着没向他们动手罢了,眼下却是猜忌不已。为了以防万一,他向每个兄弟的王府都派出亲信,监视兄弟与其家眷的行动。谁知当天晚上,就有一位王弟府中起火,虽然只烧伤了几个下人,但众人联想到齐王、代王的遭遇,都将建文帝视作放火的幕后指使者。一时间,建文帝在宗室勋贵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先前无论传言如何,总有人抱有侥幸之心,不肯相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有胆子大的宗室试图向建文上书,请他将冯家人视作主犯,不要累及旁人,再安抚宗室诸王,毕竟宗室与皇帝同为王族,绝不会投向冯家异姓人的。建文帝看了上书,心中似乎有了几分清明,但很快,这名宗室就遭到了暗杀。杀人现场遗留下皇帝是凶手的证据,但建文深知自己没有下令,便知道定然是冯家人在捣鬼了。他又再度怒火中烧,下令加紧搜查,甚至将南兵马司亲信将领手下的士兵调来,专职搜查,至于原本的禁卫军,早已被他全员废止了——他认为这些人都被冯家收买了,若不是考虑到人数太多,也许他就下令全杀了呢。

  然而,南兵马司的将士本就不是负责城内守卫工作的,搜查冯家余党期间,不免与原本城内的守军发生冲突,期间出了好几次事,都被勉qiáng压下了,但两军彼此间的矛盾却日益加深。

  就在京城里乱象日现之际,燕王大军再次从凤阳出发南下,绕过几个大城,直接bī近了京城。

  第七十四章耳目

  建文帝面带盛怒将手中的奏折摔到地上:“你是gān什么吃的?!胆敢在朕面前说大话,说你能探知燕王大军的动静,还说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要将定远、庐州、扬州等几个大城都打下来,断了朝廷的援手,方才进军京师,如今又算是什么?!”

  一名身着华服的十八九岁青年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颤声道:“陛下熄怒,微臣安cha在燕王府中的探子确实是这么说的,兴许是燕王与太孙忽然改了主意……”

  建文帝抬脚将他踢出三尺远:“安cha在燕王府中的探子,探的是哪门子的机密?!你当他们现在还在燕王府里么?!”

  “陛下熄怒……”青年无言以对,只能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建文帝却是早已没了耐xing:“李兆年,朕警告你!原本以为你对联忠心耿耿,连父兄都可以不顾,也算是个可用之人,没想到你如此无能!朕手下不需要废物!若你做不到,就趁早给我滚出去!”

  李兆年抖了抖,但除了磕头外什么事都做不了,建文帝怒气冲冲地将他轰出殿外,又命人传几员亲信大将前来商议要事,压根儿就没打算再理会他了。

  李兆年垂头丧气地走下大殿前的台阶,回首这数月来的经历,只觉得像是在做梦般。

  他原本不过是李家庶子,家族虽然是勋贵之后,他这一支却早已分家出去,若不是父亲有眼光、有魄力,紧随在欧阳驸马身后投资海上贸易,挣回了偌大家业,只怕早已衰败下去了,后来他亲姑姑又嫁给了燕王为正妃,全盛之时,丝毫不亚于嫡支的诸暨伯府。伯府那边经过几代传承,连爵位都快没了,不过是靠着旧时荣光,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一支的富贵?四年多前更是被卷进了悼仁太子与当今圣上夺嫡的风波中,抄家流放,一蹶不振了,只有他们这一支仍然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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