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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442)

  他这话含含糊糊的,但听在章家人与沈儒平耳朵里,却是两个意思。在章家人看来,朱翰之既是在明言太孙未死,又在暗示沈昭容与太孙的婚约不受承认,燕王府会给太孙另外安排婚事;而在沈儒平听来,这话却是在明白告诉他,就算他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女儿是太孙生前认定的未婚妻,沈家也休想凭着这机会搏得半点好处。若等到女儿六十岁的时候才能得一个贞节牌坊,那能管什么用?到时候他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难不成真如妻子女儿所言,另结一门好亲事更为划算?但无论如何,死守与太孙的婚约是不行的,那只会让沈家得不偿失。沈氏的谋划失败,而沈家又与章家反目,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沈儒平失魂落魄地走了。

  章敞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冷哼一声:“瞧他那副嘴脸,当初对广安王如何?如今以为太孙死了,就攀上来了,脸皮真厚!”

  章寂皱皱眉:“都少说两句吧,太孙对沈家还是很看重的。”他吩咐孙女:“关上门,在台阶下守着,别再让任何人闯过来了。”

  明鸾应了,看着屋门再度关上,回头瞧瞧陈氏。陈氏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去瞧你大伯娘醒了没有。”

  明鸾拉住她道:“不用去了,她喝了那么一大碗药下去,至少也得睡到傍晚。您就继续在院里做针线吧,我去门外守着,时时留意路上的qíng形。若有动静,就立刻回报。”

  且不提明鸾与陈氏如何商议分工,堂屋里,章放试探地问朱翰之:“太孙既然很可能平安无事,殿下还对那沈儒平如此……呃……gān脆,就不担心日后太孙知道了着恼么?而且方才听殿下所言,似乎太孙与沈家的婚约……”

  朱翰之笑笑:“二表叔,您不必担心。沈家女儿早在当年宫中为兄长选妃时,就已经被淘汰掉了。祖父与父亲生前都曾言,沈家女不可再嫁入皇家。兄长一向纯孝,又怎会违背父祖之命呢?虽说兄长愿意承认这桩婚事,但那也是为了报答沈家这几年的庇护之恩罢了,只要沈家能得到回报,是否娶沈家女为妻并不重要。燕王叔对沈家早有安排了,兄长想必会满意的。”

  这话是说,就算太孙平安,日后登基为帝,沈家女也不会入宫为后妃了?

  章家父子三人顿时松了口气。若不是碍于太孙对沈家的qíng份,他们又何必处处投鼠忌器?如今知道了燕王的安排,倒是少了许多顾忌。

  章寂重新提起正题:“方才殿下提到那李家沉船之事很可能是内鬼所为,不知详qíng究竟如何?”

  朱翰之忙道:“详qíng还未知,这只是我的推测。兄长并不在船上,而李家又一向在京中长袖善舞,朝廷无故不会对他家下手。从种种传言来看,李家这船又沉得不合常理,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qíng。若当真是那金山卫的守将蓄意令李家船队沉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家暗助燕王叔之事叫建文帝或冯家人知道了!沉了李家的船,既是为了断燕王叔的军费,也是警告之意。毕竟李家姻亲故旧者众,若要明白论罪,牵连太广了,吃力不讨好。但李家人又不傻,这等大事,怎会轻易让人知晓?哪怕是李家内部,也不是人人知道这件事的,知道的都是嫡系中绝对可信又能管事的人。事qíng既然走露了风声,那就肯定是其中一人泄露了机密,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又知道多少。”

  章寂听得神色肃穆:“若果真如此,这人倒未必真是嫡系中人,至少不是个深知内qíng的。若是知qíng,又怎会不知道李家船队南下,还有一个重责大任,就是把太孙接去北平呢?那人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船上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否则何需撒个风làng沉船的谎?直接找人扮作倭寇或海盗劫了船队,还能将船上的财货充盈内库呢!如今看来,吕先生因为担忧夏秋海上有风雨而改道,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朱翰之恍然,笑道:“姨祖父想得明白,确实是这个理儿。”

  章寂想了想,道:“事qíng到了这一步,你是该早些离开了。不管路上有多少风险,你都不能再留在这里。李家既然出了内鬼,建文帝就一定会知道李家在广州的所作所为,万一顺藤摸瓜之下,查到你的行踪,岂不糟糕?”

  章放cha嘴道:“别说查到广安王了,光是查到吕先生头上,就有可能让太孙身份bào露。只盼着太孙能赶在朝廷发觉前抵达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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