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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206)

  玉翟小声道了声谢,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又看了看李绍光与柳璋,小声说:“失礼了。”背过身去,就着那剩下的半杯茶洗了洗手,又掏出帕子打湿了,将脸也擦了擦,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过身来将杯子放回原处:“多谢了。”

  柳璋与李绍光看到她背过身这一整,原先有些灰头土脸的形象就大变,又回复到先前清清慡慡的模样,除了身上的衣裳还沾了些huáng土糙屑外,俨然就是个端庄娴静的少女,心中都暗暗赞叹。

  柳璋想:早听说她家来历不凡,平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真真可惜了,如果章家没有坏事,他家的姑娘如今该是何等金尊玉贵呢?别说在德庆常见的几家官宦千金了,便是自家母亲妹妹,叫她这一比,也显得村了几分。

  李绍光想的却是:虽然是流放的军户,到底是富贵过的,跟一般小家碧玉不能比,我们李家虽在德庆算是大户了,但姐妹们的举止却不如这章家二姑娘讲究,回头得跟母亲说一声,别叫姐妹们让衬得象个村姑似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了,章二婶那么个泼辣货,又不聪明,如何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玉翟把自己略收拾了一番,觉得可以见人了,抬头看见柳璋与李绍光都盯着自己,脸便热辣辣的,又低下头去。李绍光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便笑了笑,拿回杯子,又倒了两杯茶回来,分了一杯给柳璋。

  柳璋哪里有心喝茶?接过随便喝了一口,眼睛便一直盯着玉翟看。玉翟正觉不自在呢,想到这人从头一次见面开始,就总是盯着自己脸上的麻子瞧,有些恼了,微带嗔怒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柳璋gān笑两声,抬头搔了搔头。李绍光忍住笑意,觉得这时候还是别多嘴的好,这同知大人家的衙内地位可不是他一个普通富家子弟能比的,别把人臊了,结下了仇怨。他便假装看风景,转身走开了几步。

  玉翟瞧见柳璋袖子挂破了个小口,边缘上都是尘土,想起方才的qíng形,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敛了怒色,小声道:“你袖子破了。”

  柳璋瞧了瞧自己的袖子,果然破了,也没放在心上:“是方才叫山坡上的石头挂破的吧?”顿了顿,偷偷瞧玉翟一眼,“真糟糕,我这回来九市玩,并没带丫头婆子,没人帮忙补衣裳,这可怎么办呢?”

  说得好象他只有这一件衣裳可穿似的。玉翟抿抿嘴,没吭声。

  柳璋却笑问:“我听说你针线做得极好的,不如你帮我补好吧?”

  玉翟有些不自在地道:“这有什么?你回了李家,随便打发个人把衣裳送来就好了。”

  柳璋却道:“难不成要我穿成这样回李家去?何必麻烦,不如你现在就替我补了吧?我上回见你的时候,记得你是随身带着针线包的。”

  “现在?!”玉翟有些吃惊,“你带了衣裳替换么?”

  “没有啊,你就这样替我fèng吧。”柳璋大咧咧地把手臂伸到玉翟面前,后者红了脸:“活人身上是不能动针线的……”柳璋毫不在乎:“没事儿,你只管fèng。这荒郊野外的,只能权宜行事了。”

  玉翟犹豫了一下,慢慢吞吞地取了针线包出来,看了柳璋一眼,见他坚持,便咬咬牙,挑了合适的线出来穿好针,麻利地替他fèng起来。

  她心跳得飞快,柳璋就站在她身前,离她那么的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衣裳熏的淡淡梅香。“这种梅香饼的味道是七八年前时兴过的。”她想,“没想到如今还有人在用,难道他还记得当年在梅岭上初遇的qíng形?”

  柳璋看着她飞针走线,仔细打量她的穿戴和举止,心里想的却是:“奇怪,她明明只是比寻常村姑打扮得略整齐gān净些,怎么我就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款儿呢?她妹妹倒没给人这种感觉。”

  不远处的李绍光回头看着这个qíng形,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林子深处,明鸾已经循声找到了崔柏泉:“怎么样?各处都通知到了吗?”

  “已经知会过了。”崔柏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身前的尘土,“大家都说会警醒着,不叫他们发现。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好象听到有人尖叫,难不成是你摔了跤?”

  “哪儿呀,是我二姐姐摔了。”明鸾拍了拍衣裙上的尘,“有惊无险,也算难为她了,我看是那个柳璋故意吓人,才害得她摔跤的。我借口取水脱的身,你这儿有没有水?借我假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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