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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114)

  宫氏气得满脸通红,几乎就要跟丈夫吵起来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娘家不得力,不如从前有底气,又不敢吵,便索xing冷哼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便扭头进了船舱,只想着等到了彭泽,有姨妈姨父撑腰,再跟丈夫算后帐。老三章敞几年都没给过三弟妹陈氏好脸色,专宠小妾去了,眼下又如何?夫妻俩居然相敬如宾起来,还不是因为陈家帮了章家大忙么?

  宫氏正盘算着到彭泽后要如何“算帐”,玉翟满脸惊惶地来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低声耳语:“母亲,您快去看看哥哥,哥哥他……他……”

  “怎么了?”宫氏见女儿如此慌张,也不由得慌起来,“可是你哥哥有什么不好了?”

  玉翟咬了咬嘴唇,声音更低了:“您去看吧,我……我也不知道……”

  宫氏眉头一皱,连忙冲到文骥chuáng铺边一看,见儿子仍旧还是一边昏睡一边低低呻吟着,顿时松了口气,狠狠地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不还是原来的模样么?你慌什么?!”玉翟哭着跌倒在旁:“母亲,您仔细看一看!哥哥衣裳里头……还有脖子上……”

  宫氏怔了怔,扒开文骥的衣裳领口,看到里面的qíng形,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这不是……”

  明鸾对船舱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此时正缠着一个叫王老实的官差说话。这个王老实人如其名,还真挺老实的,虽然力气大,又长着一脸横ròu,看起来很凶狠的模样,但相处过后却让人觉得他xing格憨直,脑子不大灵活,明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当差也有十来年,但还是被其他差役呼来唤去做些粗累活计,这一路上都是听同僚的话,几乎没有自己的主见。比如章家人向押送自家的差役行贿,起初找到他的时候,他摇头说这样不好,衙门不许他们收钱,但别人都收下以后,劝他也收下,他便乖乖收了,只是嘴里仍旧念叨衙门如何如何;又比如有差役在船上无聊,便偷偷带了酒菜上船,甚至还开了赌局,叫他来玩,他就摇头说这是不对的,衙门不许,被张八斤拎到一边去说了一会儿话,他便也参一脚进去玩了,结果喝醉了酒,又输了大半吊钱,清醒过来后就死也不肯再参与进去,还跟别人说,衙门不许喝酒赌钱,结果无人理会他。

  明鸾就看中他这个好摆弄的xing子,从家常小事开始攀谈,扮作小孩子天真无心机的模样,拉着他说闲话,想要探听流放地的更多细节。他们这一行三名主犯,押送的差役共有六人,为首的其实是一个叫左四的中年男子,人称左班头,但他沉默寡言,除了收钱时并不推脱外,既不爱酒,也不好赌,叫人没法钻空子;张八斤倒是好说话,但他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没多少qíng报价值;陈大志则跟章寂、章放亲近些,时常在一处说话。明鸾观察了几日后,才选中了王老实作为自己的打探对象。

  这个对象果然没选错,明鸾只费了半天功夫,王老实便将她当成是邻居家的小孩一般亲近了,还糊里糊涂地泄露了一项重要qíng报:“公文上没说要把你们送到哪里去,只说jiāo给广州府决定,但那公文当初是我去领的,我亲耳听到刑部的差役在说,是要送到雷州卫去呢!听说那里前些年还闹过倭寇,可吓人了……”明鸾顿时屏住了呼吸。

  雷州卫?是在雷州半岛吗?

  章寂与章放听了她的回报,都沉默下来,良久,才听得章放冷笑:“冯家打的好算盘!雷州卫在粤地可算是最偏远的一处了,还闹倭寇,若我们被充入军中,临时上阵,说不定几时便叫倭寇给gān掉了,真真gān净利落,还不会脏了他们的手!”

  “你恼什么?”章寂淡淡地瞥他一眼,“有仗打不是好事么?咱们到时就是正经的军户,杀敌立了功,冯家远在京城,还能拦着我们父子建功立业不成?我倒庆幸是这个地方,有仗打,总比一年到头在田间打混qiáng!”

  章寂本就是军中出身,自然不怕打仗,章放知道父亲是不满自己表现得太过怯弱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吱唔了几句,方才gān笑道:“说起雷州,那里文教好象还过得去,记得几十年前出过一位名宦,好象被人称为包公再世什么的,儿子有些记不清了。若能在那里给骥哥儿寻到一位先生,就不怕耽误孩子的功课了。”

  章寂瞥他一眼:“是休宁县令周德成。当年我还见过他一面,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死得太早了。”他沉吟片刻:“唔……雷州还有不少书院,虽说骥哥儿身为罪属,未必有资格被推举入学,但只要有书院,就必定会有不少学子,请一两位好先生应该不是难事。他年纪也不大,只要把四书通读明白就足够了,想要正经求功名,也得等我们家平反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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