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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699)

  裕亲王是朝中辈份最大的皇亲,而且是圣上的嫡亲弟弟,一直在太子与陆诏之间左右周旋,两方也没得罪,所以夺嫡的风波肯定影响不到他们身上。小戚妃甚有义气,这件事委托给她,再稳当不过。

  送走了海棠,黄嬷嬷她们也都收拾好了。虞嬷嬷把小嘟噜抱过来给她看,小家伙看见母亲便笑得两眼眯成了缝,浑然不知即将要与母亲分别。

  琉璃亲了他小脸蛋好几遍,又亲亲他的手心,抹去脸上泪水,让虞嬷嬷抱着他下去,自己掀帘进了房。

  一直到蕊儿抱着小嘟噜含泪在帘外叩拜她也没出来。

  没有做过母亲不知骨肉相连的亲近与分离的痛苦,小嘟噜是这个世上与她血脉最近的那个人,是她十月怀胎经历过撕心裂肺的阵痛后生下的她的孩子,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与她如此紧密相连,母子间的感情,是丈夫也给不了妻子的爱和痛。

  琉璃在房里独处到深夜,然后随便吃了几口饭,屋里没有小嘟噜的声音,祈允灏又没回来,愈发显得冷清。

  时间越接近约定的时刻越发难熬,到了翌日晌午,范云前来回话,吴忠也来就祈允靖下过决策的两回事来问了问,好歹转移了注意力,捱到黄昏,祈允灏终于风尘仆仆回来了。

  这一夜一日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事,整个银甲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土,就连眉毛也沾了黄土而变成棕黄色。琉璃赶忙让铃兰备热水让他沐浴,自己拿着衣裳在旁亲自侍侯,知道他时间紧急,便一面把小嘟噜送走的事说了。

  祈允灏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这种骨肉分离的痛楚他是知道的,但是眼下让小嘟噜离开王府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他对他的感情不亚于琉璃对他,只是他怕琉璃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所以一直忍着没说,眼下她这么做了,除了心疼她的坚韧,便是对她的愧疚。

  “放心,我就是拼死也要让你们母子团聚!”他在她手背上吻了口。

  琉璃抽身打他的肩:“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死?”说着箍紧他的脖子:“就是死也要等到我七老八十以后,我咬不动了,听不见了,看不清了,而那时候小嘟噜和他许多弟妹都成年了,又都各自开枝散叶,使咱们儿孙满堂了,那时候才准你死。”

  “嗯。”

  祈允灏点点头,闭上眼来。

  陆诏让他亥时前带药进宫,眼下还有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可以养精蓄锐。琉璃等他沐浴完,便让扶桑端了肉汤和米饭,还有几样营养又开胃的菜过来,等他吃下,便让他在房里歇着,自己退到书房,找了本书在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定北王乃是令胡虏闻风丧胆的战神,祈允灏也是智勇双全的干将,陆诏也是胸有韬略的领袖,有他们三个精心布署,再加上身边那么多谋臣拥护,看起来这件事万无一失,可也许是她这辈子并没有遇见过什么完美无缺的计划,似乎最后总会在哪里冒出些漏洞,所以她心底里却隐约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却又想出来症结会是在哪里。

  这一天一夜她已经把前后大小事情都细细捋过好几遍,还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最后只得把忐忑的原因归结于自己,一定是她太紧张了,毕竟这件事如此重要。

  书翻了两页便再没动过,倒是门被叩响了,祈允灏走进来,“时间差不多了,把药给我,我进宫去。”

  琉璃将早准备在袖中的曼陀罗取出来,“不是亥时吗?怎么这么快就走?睡了会儿没?”到了这一刻,她忽然又有些害怕它来临,成败在此一举,她多想暂且留住这一刻。

  祈允灏点头,将药瓶放进怀里,抚她的脸道:“睡了会儿。已经快亥时了,再不走就要误事了。”偏头看了眼门外,他俯身亲吻她,片刻后将她放开,说道:“我让李行他们留下来陪你,他们不让你出府,你千万不能出府。”

  “那你呢?”琉璃急道,“都留给我吗?”

  他道:“如今九道宫门已经有三处是我们的人,老爷子的人也暗中护住了外宫城,陆诏也已经派了人手进去,还有聂珏杜睿蒋澈他们都带着人在宫里,不会有事的。你听话,千万不要出门。”

  他这样叮嘱,然后深深看了眼她,最后吻了吻她的额角,转身出了门去。

  “允灏!”

  琉璃追出门口,冲他背影大叫。

  祈允灏回转身,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提刀出了院门。

  琉璃呆望了片刻,蓦地冲夜空里呼道:“李行!”

  “小的在!”李行瞬时从旁边闪出来。

  琉璃走上前,一把拔出他腰上刀来,直直对准他心窝。

  李行怔住:“奶奶!”

  “你带两个人去暗中跟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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