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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583)

  於是他便拉下脸,将信和礼单丢下,硬梆梆地道:“家主人要送人东西,从没有收回的理!你不想收也得收!若是不识抬举,当心吃不了兜着走!哼,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麼身分?!能给我们范家办事,是你的福气!”说罢招呼一声小厮们,转身就走了。

  胡飞气得脸都黑了,等听差提醒他,他才记得屋里还有两个丫头,冷冷地斥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这里是你们站的地方麼?!”

  笼月笼纱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会有人如此凶恶地对待她们。笼月年纪大些,很快沉稳下来,屈身道:“回禀工子,奴婢是在屋里倒茶……”

  话来没说完,就被胡飞打断了:“这里没茶给你们倒!还不快出去?!你们做的哪门子丫头?这般不懂规矩?!这是我的屋子?!”

  笼月脸一红,也知道男主人的屋子除去贴身丫头,一般丫头没有召唤是不应该进的,但这个小院除了这间屋子,便只有一个厨房了,她们不进来,又能去哪里?不过她也知道这位工子爷是真恼了?!,瞥见笼纱红了眼圈,忙拉她一把,两人齐齐行礼退下。

  那李家的听差有些不舍地看着她们离开,才小心地问胡飞:“胡二爷,这些礼物怎麼办?”

  胡飞伸脚踢起箱盖,见里面是两个锦盒,一个装的是金珠,另一个装的是一对碧玉玉腰佩,jīng工雕就,水头也好,锦盒底下还有几批上好尺头。他不耐烦地盒上盖子,拿起信打开一看,越看越恼,末了,冷笑一声,淡淡地对那听差道:“你先别忙着回去,且留下来替我看着这些东西,还有那两个人,别叫她们进屋子,也别让她们碰我的东西。回头我谢过你主子,自然不会忘了赏你。

  那听差听了,忙笑着应了。胡飞换了出门的衣裳,便往庆国府长子李敬的宅子去了。

  李敬自打分家出来,便老老实实带着老婆孩子过活,也不像过去那样,忙着做买卖贴补家用了,父亲分给他的产业,足够养活他一家子,因此他每日只教教儿子读书识字,或是约朋友出门散心,或是陪妻子说闲话,十分悠闲。后来因老太太病了,他才老老实实带着妻子回去侍疾,直到祖母身体好转,方才回家歇口气。

  胡飞本是他家常客,只是近来没怎麼上门,因此李敬见他来,也觉得很高兴,待听他说完话,便惊讶不已:“我却不知范家这般无礼!那范三老爷是我已故嫡母的庶弟,从前见他,觉得还算温和,想不到却是这样跋扈的人。该不会是旺山误会了,是那管事无礼#。”

  就算是家人无礼,胡飞为求脱身,也要把错算在范家主人身上的,因此便气愤地道:“即便不是范三老爷的责任,那费管事敢这麼说,定是平日从主人那里听过类似的话,才敢学起来的。这些天,我心里想着要为家母重新择一处好地,又想在京师周边置办一两处产业,因出了门不在家。他们几次寻我不得,心里恼火,也是有的,我自知理亏,一见面便先赔了不是。谁知道他们竟这样欺rǔ我!我虽然功不成名不就,也没什麼根基,但歹也读过几年圣贤书,祖上在京中也有些体面,即使我一时落魄了,也没有与人为奴的道理!范家着时欺人太甚!”

  李敬更吃惊了:“与人为奴?!不会不会,范家是知礼的人家,家父常夸的,怎会说这样的话?!”

  胡飞叹道:“范三老爷命费管事捎了信来,说我才能出众,荒废了太可惜,叫我去给他办事呢!还送了两个丫头来,说要服侍我,可信里却不见赎身契。李兄,我的xing子,你是知道的,当年那般落魄,我走投无路了,得你推荐,才去了南边船队办事。可那时船队的蔡管事不能容我,也不买你的帐,是当时在世的老管事好心,让我随船学些东西,我才有了今日的光景。那时我还没给人为奴为仆,何况现在?!”

  李敬对他的经历也有所耳闻,更因为自己没能保他登上管事之位,他凭自己本事争下了家产,却还对自己感恩,反觉得他是xingqíng中人,便缓缓劝道:“待我回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真是范家莽撞了,我定要说服父亲去劝一劝。范家虽是望族。毕竟不是京中人士,这般糊涂,叫人拿住了把柄,把名声坏了,可不是好事。”

  “正是如此。”胡飞重新挂上微笑,“不瞒你说,这原是前些天,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侯府的一些传闻,说是侯爷帮着范家人图谋皇上手中的船队,恐犯了忌讳,偏侯爷自己又无所觉,才心下替你们着急。我成了李兄大恩,怎能坐视令尊犯下大错而不自知?赶忙上门去,又在大门上听说,从前常跟梁太师在一处的一位官老爷刚刚上门做客了,唬得我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直接闯了外书房劝诫。虽说这一回是劝住了,但我拦了范三老爷的道,他心里只怕在恼我呢。然而,你对我有恩,我总不能看着令尊犯糊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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