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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1405)

  周怀轩应了。悄然起身,拿着布囊走了。去祠堂那边找了个白瓷坛,将布囊里面的黑灰放了进去,然后封好,放到供桌上,又上了一支香。

  “去请我娘过来。”周怀轩直起腰吩咐道。

  周显白忙去冯氏的院子请她过来。

  冯氏一夜未睡,心神不宁地跟过来,问周怀轩道:“怎么了?”

  周怀轩指着那白瓷坛,低声道:“娘。这是爹的……遗骨。”

  冯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消息打得不轻。

  她的身子晃了晃,扶着供桌的桌角站定,惨然道:“……他终于还是走了。”

  周怀轩悄然退了出去,将这祠堂留给冯氏。

  冯氏在周承宗的牌位前站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轻抚上那个装着周承宗遗灰的白瓷坛。

  从祠堂出来,冯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里屋静静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屋角放箱子的地方,弯腰打开箱子。

  那里放的都是周承宗的东西。

  从那一天周承宗假死离府之后,冯氏就把周承宗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了这个箱子里。

  说起来,周承宗活了这么大岁数,身外物却是少的可怜。

  几件衣袍,大氅,几双还没有穿过的新鞋,都是冯氏给他做的。箱子里还有一把短剑,是周承宗小时候,周老爷子送给他的。

  另外还有几本被翻得边上起了角的兵书,整整齐齐堆在箱子里面。是周承宗在神将府的时候常看的。

  冯氏弯下腰,将那几本兵书取了出来。在手里摩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周承宗手抚的温度。

  她随手翻看着这几本书。看着书眉间的批注,那些熟悉的笔迹,让她心里酸涩不堪,心痛不已。

  啪!

  一封书信居然从书页间掉了出来。

  冯氏怔了怔,弯腰捡起信封。

  信封上写着:周冯氏秋娴亲启。

  信封上正是周承宗的字迹。

  冯氏打开信封,看见里面有两张信笺。

  她取了出来,展信读了起来。

  第一页信笺。

  “秋娴吾妻:

  汝看信时,吾已离世。吾虽远离,汝在吾心,不敢稍忘。吾念汝之心,与汝念吾之心一般无二。吾去后,汝当全力持家,待阿宝长大,可接掌神将府。

  夫:承宗。”

  短短的一行字,跟周承宗平时的情形差不多。

  他对着她,总是没有话说吧……

  冯氏叹口气,展开第二页纸。

  她又是一怔。

  这信上的字迹好熟悉。

  这明明是她当年刚刚嫁到神将府的时候,给周承宗写的情信!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衾,死同椁。”

  信的下方,多了一行周承宗的字迹:“吾妻之信,吾藏之身二十八载。吾行千里,与汝同心。”

  冯氏的手激烈地颤抖起来,她将那两封书信捂在胸口,嘴唇翕合着,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哭出来。

  当年新婚的时候,她给他写情信,他无动于衷,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收到没有,看过没有!

  这么多年,她不敢问,担心问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没想到,周承宗居然把这封情信一直带在身边!

  冯氏终于流下眼泪。

  她抚着那封书信,轻声道:“没关系。你不在了,我会好好守护神将府,守护轩儿,守护阿宝……”

  因为这是周承宗的意思,所以她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冯氏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将那叠兵书放回箱子里,亲手锁了起来。

  而那两封书信,就被她放入妆奁匣子的最底层。

  周怀轩回到清远堂的时候,盛思颜刚给阿宝喂完奶。

  “怀轩,你回来了!”盛思颜抱着阿宝走了出来。

  周怀轩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和阿宝一起又往里屋走去。

  盛思颜忙回头嘱咐薏仁:“看着门……”

  周怀轩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一家三口来到里屋,阿宝扑到周怀轩怀里,让他抱。

  周怀轩紧绷着脸。从盛思颜怀里抱过阿宝,靠在自己肩头。

  盛思颜坐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说话。

  周怀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刚从东山回来……把我爹接回来了……”

  盛思颜一愣,继而马上反应过来:上一次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周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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