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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228)

  晚上钱心一来替班,两人láng狈为jian的把她赶去休息,陈西安虽然没太多表示,但是放松的qíng绪显示出他是高兴的,钱心一更开心。

  事不扎堆不显多,他忙得晕头转向,四合院又来横cha一脚,说屋面上的角楼坡屋面有误差,把这古建的脖子给掐没了,让他明天去现场想辙。

  要是一时半刻想不出来,中午他肯定回不来,陈西安不喜欢麻烦人,很多事他都不会跟阿姨说,丈母娘来得正是时候。

  陈西安啼笑皆非收起钢笔:“我这么大个人,呆在病房里能出什么问题,我要睡了,你退下吧。”

  钱心一抽掉他手里的笔,取掉笔盖趴到了餐桌上:“七点四十你睡个毛!来替我看看,怎么把这短命脖子掐出来。”

  他三下五除二的画了个简笔轮廓,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你来我往的换笔在上面加线,越说越觉得这脖子要改出来,这楼得从张三改成李四,说白了就是他得重画。

  得出这个结论钱心一就放心了,按他多年的经验,这楼注定得缩着脖子蹲50年了,他把笔一扔,一看时间吓一跳:“槽,十点了,你该睡了。”

  他退下了,自己却还没有休息,第二天钱心一请早来报了个道,就打算把一天都贡献给四合院了。

  这天不止气温低,风力还大增,工地上凉风刺骨,钱心一裹着羽绒服进入会议室,跟各方研究了半天,甲方的主见来回颠倒,结果如他预料,但楼顶的防水有点问题,他爬上铺了陶瓦的斜屋面chuī了会儿风,被冻得嘴唇发紫,很长时间都没恢复回去,说话也一个劲的哆嗦。

  翟岩也在现场,又拿了个防火的问题来向他讨教,见他一直在打冷战,就随手开了中央空调,他把温度打到了30°。

  技术负责人的办公室不到4平方,温度很快攀爬上来,钱心一骤冷骤热,喘不上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边回答翟岩的问题,先是松了领带,症状没得到缓解,咽喉的紧缩感却越来越重,然后他开始清嗓子似的咳嗽,越咳却越烦躁,连翟岩担心的声音都被屏蔽在了这种感觉之外。

  世界好像空白起来,没有自己,没有陈西安,也没有恐惧,只剩下胸口那股跗骨之蛆一样的压迫感。

  他不知道他看起来像一只油锅里挣扎的虾,用无意识的捶打和下蹲在寻求突破口,在钱心一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憋死的时候,感官终于回到了他身上。

  他听见翟岩在叫他,手脚阵阵麻痹,感到心跳剧烈的失常,他大口的吸着空气,恐惧这才姗姗来迟,它目空一切的凌驾在意识里,嘲笑他渺小得如同蝼蚁。

  钱心一忽然想起了他爸的肺癌,那是他为忽视体检而付出的代价。

  ☆、106

  翟岩问他怎么了,钱心一自己也懵圈,摇头摇得小心又茫然。

  翟岩无奈的笑起来,倒也并不意外:“看来以前没有这种症状了,刚出现应该问题不大,去医院看看吧,肯定没事,求个心安,我让小何把会议纪要的时间改到今天五点半。”

  每道坚实的成功都由血泪铸就,翟岩爬到今天的地位,也待过ICU住过院,如今他这一身还算康泰的体魄,都是这十多年来jīng心养护的结果。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他曾经的影子,所以他才会觉得投契和信任,他喜欢这小伙子拼搏负责的态度,也希望他不要步上多数人的后尘,被摧毁的健康是世上最无可回头的路。

  钱心一确实受到了惊吓,身体如此qiáng烈的不适,还是第一次。

  他向来少病少灾,但心知肚明自己坏习惯不少,熬夜、抽烟、饥一顿饱一餐,脾气还急躁,虽然陈西安会加以管制,但他到来才一年,在此之前他独自过了十多年,退一万步说,管他的人都倒下了,没什么资格充当健康大使。

  不过也正是因为陈西安病倒在先,见过他命悬一线的模样,钱心一才倍觉震撼,那么注意身体的人一样说倒就倒,那像他这种荤素不忌的人该怎么办?

  钱心一怕陈西安出事,自己当然……也怕死,只不过从前没有契机让他联想到这个遥远而诡秘的字眼。

  他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一面又觉得骨头fèng里在往外冒着寒意,他是自知理亏的,身体和时间向来都是他随意压榨的资源,而今忍rǔ负重的健康终于发出了抗议。

  钱心一的脑子里像装了个走马灯,吉光片羽的播放着他曾仗着年轻透支的生命,他在设计院打过一个月的地铺,踩住jiāo图的截止线熬过的N个昼夜,在凌晨的马路边走过几公里还打不到的出租车……还有最近,他在医院、公司两头跑的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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