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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12)

  按说新君不用旧臣,但这场战争不似别的,用珍珠的话说,这是场“替整个拓跋族雪耻”的“正义之战”,所有的拓跋族人都是光荣的,也是有权利为自己的民族奉献所学的。

  因此与其余同在大秦朝廷任官的拓跋官员一样,即便是曾为亡国君的门生,但定国之后,沈崇信也仍从庶吉士出来后便风光入了六部。

  大周定国造福的是拓跋一族,不是天下人。

  但不管怎么说,沈家却是因此而起来了。

  不出五年沈崇信又任了吏部郎中,是沈家三子里唯一留任京师的。

  他与夫人胡氏同年逝世之前,曾一直掌管着庶务和中馈,住着府里人气最旺的抿香院,是沈家客人寻访最多的,也常常被沈若浦在外自豪地称为“我们家唯君”,更是沈家家底最殷实的一房。

  然而他们过世后,二房地位一落千丈,沈羲姐弟被沈若浦以奉孝之名,下令带着家仆等前去京外祖坟所在的杏儿沟住下,中馈大权则由三太太纪氏接掌,那些家当也只剩下包括瓷枕在内的几件薄产了。

  至于传说中的“百亩良田,旺铺别邺”,竟都已不知所踪。

  如今唯一能确知下落的,只有胡氏的嫁妆,至今仍锁在公中大库里。

  而抿香院,则早已被锁起来了。

  二房地位丧失已是事实,但沈羲心里仍有疑惑。

  事实上当时她更想直接问,沈崇信和胡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二房落到这样地步,必然跟他们的死有着莫大关系。否则不可能在他们死的前后有着这么大的差距。

  虎毒不食子,即使是隔着代,沈若浦但凡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在亲生儿子死了之后这般苛待自己的孙子孙女。

  当然,本来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每每当她话题触及到这里,珍珠都敏感地将之岔开,这才引起了她的怀疑。

  只是她又不能bī着她开口,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先把这疑问压在心底。

  沈羲把所见事物尽收眼底,很快到了万荣堂外。

  这是沈家的正院,自然宽敞,门口进出的下人都没见有断流的。

  站在院门内打量两眼,正准备去往上房,斜次里却走出个弯月眉的丫鬟,到了跟前说道:“姑娘怎地才来?老太爷正在外书房里等着呢,快些去吧!”

  丫鬟个子比沈羲高出半头,且直着腰,说话时手里汗巾也跟着挥来挥去,这样不敬,她自己却不觉得。

  沈羲也没说什么,盯着她看了两眼,便就转身出了门外。

  珍珠见没了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也就是如今她们敢这么着,要换着从前试试?哪次来咱们抿香院,不是隔老远就‘姐姐姐姐’地套近乎的!”

  沈羲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没动声色。

  从前二房当家,下人们当然唯二房之命是从,就是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高人一等。如今不但没了权,且连基本地位都没了,失去了巴结的价值,她们当然不会费那个jīng神再来追捧你。

  良心于势利人来说,算得什么?

  倘若她手上还有大把家底——

  二房的穷她早就心里有数的。但是沈崇信为官多年,积攒下那么多私产,却在死后几乎不剩分文,且连下落都没有,这未免太不应该了。

  她算得到来正院的路,却不知外书房在何处。

  好在珍珠浑然未觉,她只需要随着她的动作往前走就好。

  但顺利到得宝墨二字匾额下时,书房里传来的喝问声,终于还是说明来晚了。

  沈羲到达门前,角门下冲她she来几道毒光的丫鬟,正是先前让她踹过膝盖的沈歆的人。

  “二姑娘来了。”

  门内丫鬟撩起帘子,就有夹着笑音的通报传出来。

  这丫鬟双手勾着帘子,脸在笑,眼里却清清凉凉,目光在沈羲脸上一瞥,就看向别处了。

  沈羲看了眼她带了几分凌厉的唇角,抬脚进门,只这一扫,便把屋里qíng形看了个透。

  屋里只有三个人。

  靠西边的座椅上坐着沈歆,徨惑不安的样子,与先前那qiáng取豪夺的qiáng匪模样判若两人。

  东南角上书案后则坐着五旬上下,穿着身青袍的沈若浦。

  虽只是扫了一眼,沈羲也从他颊上两道深得如同刀刻下来的法令纹猜得,这位爷素日定然不大好相与,与张解那种年少得志,温和内敛的人鲜见是不同的,而他眼下脸色十分yīn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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