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温柔(132)
他说:“让开。”
几个人路人顿时作鸟兽散,生怕惹祸上身,她白皙的掌心一片模糊,都是玻璃碎片。
李明博喘着粗气,用两百块打发走请来的同伴,刀子被他扔进边上的垃圾桶,他对着手机那头道,“哥,我割破了他手套,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就等着就好。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左手的故事,等他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自然会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那如果,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放心吧,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最怕见光,他不可能报警,只会选择独自腐烂。”陈明泽冷笑着道。
“而且,到时候他彻底变成废铜烂铁,陈家老头不会再把我当成养子,我也会把你接回来,你会替代陈叙川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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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一所医院。
医生拿着镊子,一点点挑开傅嘉柔手掌心的玻璃碎块,陈叙川站在她身边,看得皱眉。
压抑着的愤怒藏在眼底,在看到她紧皱的眉那一刻,更甚。
陈叙川紧抿着薄唇,对方
傅嘉柔“嘶”了一声,拉回他的思绪。
“麻烦轻点。”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心里有点怵,“你这么对我说,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她受伤。”
陈叙川眼眸黯淡了片刻,没说话。
他说得没有错,李明博本来就是冲他而来,是他间接导致她受的伤,她是无辜的。
傅嘉柔安抚地朝他笑笑,唇色苍白,“没事的,这个比我训练艺术体操的伤轻多了。”
“别逞强。”他右手扶在她肩膀处,左手拿着那个小兔子公仔。
傅嘉柔包扎好后,陈叙川把手里的兔子公仔递给她。傅嘉柔倒抽一口冷气,兔子公仔白色绒毛上红了大片。
左手黑色手套划了很大口子,借着头顶的灯光,隐约看到手掌处划破了大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往外渗出。
她一直没注意到,伸手去脱他的手套,“快先拿下来,处理伤口先。”
陈叙川拧眉,第一反应是抗拒,“不用处理,擦破了皮而已。”
说完,有血顺着手套破损处流出,光滑瓷砖上触目惊心。
“小伙子,你这可不是普通的擦破皮,出血很严重,赶紧先过来处理伤口,小心感染。”面无表情的医生都有些着急。
“不用了,我们走吧。”陈叙川往外走,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口有多深,但并不打算在医院处理,也就不用让她看见那些丑陋的疤痕。
伤不是没受过,他一个人也可以处理。仅仅是担心自己手法过于粗暴,怕弄疼她,才带她来的医院。
他转身进了楼道,她紧随他后。
从他指尖出的血滴一滴滴落下,绽成血花,她追过去,“让医生看看你的手,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他淡淡道:“我回去之后再弄。”
“陈叙川,”她拉拉他袖子,眼眶泛红,“你不要总是逃避了好不好,你想永远这样一辈子吗?”
她很清楚,这是他的心结。
那些伤疤,藏着他不愿提起深重不堪的过去。但如果永远他不正视自己,会永远爬不起来。
稍有不慎,就会有些人拖入悬崖。
他一直不肯说,但她也大致料到了。那些人利用他的弱点,他所畏惧的,不愿意面对的,攻击他,想让他陷于一蹶不振。
也包括,让她对他产生恐惧与失望,远离他。
“很难看。”他声音低沉压抑。
“不难看。”傅嘉柔坦诚道,“我看见过。”
“你看过?”他内心一震。
他从不敢轻易将软弱示人,一旦有人尝试触碰禁区,他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她不一样,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自欺欺人地掩藏着,生怕她不小心踏入禁区。
“看见过,挺久之前。”
他蹙眉,随即自嘲般地勾勾唇角,“那你应该也知道了,就像那个人说的,我他妈有病,有病呵。”
“他们怎么说怎么看你,也和我没关系。”傅嘉柔一字一句,“无论你到底怎样,又什么样的过去。”
“我喜欢你,仅仅因为你是你。”她摘下头顶的栀子花发绳,戴在他右手上,“包括你好的,和不好的。”
空旷的楼道,此刻静默无声。
他双眸漆黑,挣扎无声而剧烈,如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藏着掖着,真的,很累。
他想出来了,想从死循环中解脱出来,而她朝她伸了手。
陈叙川抱住她,手臂收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底的阴霾却在渐渐散去。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手给我。”她轻声道,嗓音如冬日暖风,轻柔拂过他耳畔。
陈叙川伸出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