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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与烂柯人(215)

作者: 舍曼 阅读记录

倪芝哭笑不得,“你先让我发个信息。”

“哟,”冯淼的大眼睛转了转,“嘿上次你生病时候那个?”

“是是是,告诉他一声到家了。”

冯淼在她许愿时候还在调侃她,“赶紧多许几个愿,比如今年能嫁出去,我看这人就不错。”

倪芝吹灭蜡烛,“许了,祝冯淼同学能顺利嫁出去。”

“真的?”

“假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我肯定比你先嫁出去。”冯淼满不在意地拨拨头发,垂到桌面像光泽上好的海藻,“呐,你的礼物。知道你肯定买了,但我给你加持一下。”

冯淼递过来的,同样是熟悉的口红包装,倪芝接过来,她又缩回去,“你猜我买的哪支?猜对才给你。”

倪芝笑她,“你不知道这一系列,包装各不相同么?”

她怎么会猜不出来,冯淼撇嘴,“没意思,<人间>送你的,希望倪芝同学,及时行乐。”

等倪芝回了自己房间,照例把柜子上摆放整齐的物品,一一掸了灰,擦了底座。才把四份烟管口红,摆上去。两个礼盒都是整个系列,她自己买的,和庞文辉送的。

冯淼送她人间,陈唯熙赠她彳亍。

可惜她好像已经不彳亍了,亦体会不到人间疾苦和行乐。

倪芝打量了半晌,苦笑一番。

原来她这些刻在骨子里的念想,这么轻易被所有人看穿了。

倒不是心有不甘,是她忘不掉这个人。

对着镜子,终于旋开人间,抹在唇上,饱满欲滴。

唇是满的,心是空的,人间是百无颜色的。

她好像终于想明白,这么久了坚持买他设计的东西,就为了知道是他好不好。有时候评论里有专业人士说,他雕工绵软无力,知道他手腕还是老样子。看发货地在成都,就想着他是不是荒唐够了回家了,终于能尽孝了,却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

无论如何,只要他安好就好。

第84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天!我蠢哭了,之前把发表点成了存稿箱==

麻烦姑娘们重看吧。

陈烟桥从成都回来的第一件事, 便是习惯性地去合景花园的南门岗亭附近站了一会儿。

倪芝的房间还是那样,窗帘紧闭, 漆黑无人。像他心底的空洞, 深不见底,扔个石子下去连声响都听不见, 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思念在蔓延。

落叶簌簌地落,老大爷拿长扫帚一路扫过去,看有人站路中间, 破铜锣嗓吆喝一声,“年轻人别杵着,让一让。”

陈烟桥被呲出来的扫帚条挥开,往小区栅栏上靠,锈迹斑驳, 他贴着蹭了裤管也不在意。

倒是老大爷回头多瞅了他一眼, 浑浊的老眼陡然瞪大了些, “哟,是你啊。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烟桥点头, “前段时间有点事儿,您老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一边说着, 从口袋里翻出一包敝旧的烟盒, 递了一支过去。

老大爷把扫帚往旁边树前一甩,啪地立树干上了,他嘿嘿地凑过来拿烟点火, “好,好着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活似赛神仙,黄牙露出来。烟味混杂着他身上的汗味儿,陈烟桥跟闻不到似的,他就喜欢这年轻人的朴素劲儿。

“就是这个味儿,唉,还不是我家老婆子不让我抽烟,说什么迟早要肺痨。你听听,啥年代了还肺痨,这女人就是见识短。”

老大爷虽然是这样骂咧的,眼角笑出来的褶子和纹路,却是另外一重意思,他乐意被老婆子管着。

陈烟桥自己点了一根,“有人管着多好。”

就像他的烟盒,用了许久,还是倪芝当初给他买的那包。颜色早不复两年前的红,褪色得厉害,透明胶粘过,拿得时候小心翼翼。每次新买了烟,拆了包装再一根根塞进去。

每次烟瘾犯了,看看这个旧的烟盒,似乎带着倪芝指尖的温度。好提醒自己,一包烟要按倪芝说的抽个几天,假装她还在管着他。

火锅店里的客人看见了,好些人问他,老板你的烟过期了吧,烟盒咋能旧成这样。

他只是抬头瞥一眼,不说话,又继续拿一支出来,边抽烟边雕木雕。

有熟客跟他处久了,知道他沉默话少,人却爽快。陈烟桥不在意零头,说抹就抹了。熟客酒足饭饱,扔给他一包新的,“老板你抽我这个,也是长白山,送你了。”

陈烟桥说句谢了,下回照样是那个破得不行的烟盒,熟客也照样送他烟,是男人间的友情。

久而久之,大家便不问了。

只有谢别巷问他,他答了。

谢别巷大笑,“你说你是何必呢?”

陈烟桥反问他,“你又何必呢?”

谢别巷半年前离婚了,他和宋棠杳之间,早就没了感情,两人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