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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与烂柯人(109)

作者: 舍曼 阅读记录

这些话,陈烟桥喉头滚了滚,却说不出口。

倪芝索性把话说透,“你以前怎么对湄姐的呢?逼着她回成都,你替她规划好,在老家开画室过两个人的日子。我为什么就不行?”

陈烟桥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画不出来了。”

陈烟桥褪下左手的佛珠,活动了一下手腕,疤痕狰狞地似怪兽一样跟着蠕动。

“丫头,要是十年前,我肯定不止给你雕个口红。”

“想把你雕成维纳斯。”陈烟桥顿了顿,骂了句脏话,“我以前就想找个奶大腰窄臀翘的姑娘,涂着满嘴口红被我乱亲,睡醒觉就对着她雕刻作品,白天抱着石雕,晚上抱着姑娘。”

“丫头,”陈烟桥把她的手按在脸侧,“我都做不到了,也不想让你失望。”

看倪芝的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倪芝另一只手捂着嘴,“别说了,我不问了。”

陈烟桥没听她的,叹了口气,“不是因为她不能干涉你,是与其牺牲两个人的梦,不如成全你的,你还年轻。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横冲直撞地去做访谈,我就很喜欢。我做什么事情都没所谓,希望你这辈子过得不后悔。”

倪芝靠他肩上呜咽,“我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非那么理想主义。我就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别再这么苦了。”

陈烟桥闷笑,终于逗她一句,“都有这么好的老婆了,怎么会苦?”

倪芝贴在他耳边说话,“烟叔,我今晚能留下吗?”

她一直在他怀里,她是能感受到的。

今天两人把话说透了,更应该没了顾虑。

倪芝没等他回应,从他的耳侧吻落。

一路顺着他的鬓须往喉结吻,陈烟桥眸色暗了暗,把她双手按在她裙子上,欺身吻她。

实际上没半点实际动作,倪芝刚哭完,气短,三两下就气喘吁吁。

倪芝看着他,想把自己针织衫脱了。

陈烟桥伸手按着她毛衣边缘。

倪芝愣了愣,试探着问他,“烟叔?不可以吗?”

陈烟桥的目光不看她,往阳台的方向瞥去。

语气倒是调笑她的,“丫头,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倪芝不知道怎么答。

她手抠在针织衫上,揪掉一个毛线球。

阳台方向有个纸箱,里面团了块儿布,蓬莱在里面。

按理说这个时间,蓬莱该冬眠了。

陈烟桥好几日没去看过蓬莱,隔几天给它倒点水喝,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在灯光阴影下,怎么看那块布都扁得很,蓬莱不像在里面。

陈烟桥面色一僵。

若是夏天,他就算不投食,也总能瞥一眼蓬莱。到了冬天,蓬莱惫懒地一动不动,喝水都半天才掀起眼皮。

他也就少打扰它。

别的不怕,就怕它自己乱跑,又被什么东西砸了壳儿。

这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翻出去的。

陈烟桥语气里有些焦躁,“丫头,起来。”

倪芝今晚都开了口,这么明显地暗示两人能否更进一步,不想这样放弃。倪芝愣在他膝上,不知道怎么说服他。

陈烟桥已经耐性尽失,把她腿弯一勾抱起来,猛地站起来,又几乎旋了小半圈丢回座位上。

倪芝被他甩得一愣,虽然没摔到磕到,这样的场景被男人丢下怀抱,说不出来的难堪。

看他半蹲在箱子前掀了布翻找,很快眉头紧锁。

紧接着又伏低了在四周探看。

他左腿还是不便,总是右腿跪下去,左腿半曲着。

倪芝咬着下唇没开声。

她已经猜到他在找蓬莱了,就像之前她睡得昏昏沉沉那次,陈烟桥进来在床底下找。

原来在一起了区别也没这么大,蓬莱依旧是余婉湄的蓬莱,他会把她丢下,一声不吭地自己去找。

看他蹲下的动作不方便,越是恨他怎么不能开口让她一起找。

陈烟桥皱着眉,已经进了里面房间找。

倪芝半天看不见他,只听见翻箱倒柜的动静,还是忍不住想进去帮他。

她起身时候,针织衫的袖口碰了下鼠标,滑到最后边,无意把藏在右边的QQ的界面点出来了。

电脑仍是亮的,两人刚才边吃汤圆,陈烟桥还说她要是感兴趣可以玩一玩数位板,结果两人边吃边闹也没顾上玩儿。

倪芝瞥了眼名字。

宛在水之湄。

她定定地看了一分钟。

头像是个黑白的欧洲街景。

签名是“2010年陪你去一次都灵和那不勒斯。”

再往下,还有未读的消息。

巷子:你怎么两个号同时上啊,到底发你哪个?

有人说,再有道德感的人都有偷窥欲。

从QQ去看一个人曾经生活过的轨迹,实在是太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