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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妆(736)

  楚维琳道了谢,与曾医婆、忆夙三人一道入了贺老太太屋里。

  贺老太太这儿,今日不比昨日热闹。她已经收了信儿,知道楚维琳请了个医婆来。

  虽然此举有些信不过贺家请的大夫的意思,但将心比心。自家姐妹若是不明不白病了半年多,贺老太太也会如此做的。

  贺老太太请了几人落座。便问起了曾医婆的来历,待听说是京里经常出入王府的医婆,又见她举止言谈不似寻常野路子的妇人,不禁信了三分。

  曾医婆岂会看不透这贺老太太的心思,当即说了些往日给贵胄女眷们看病的往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楚维琳插了句嘴,道:“我也是昨儿个回去之后,才晓得曾医婆在绍城的,也是机会巧,才能请她来替大姐看看,若不然,等京城里的大夫过来,又要一两个月。”

  贺老太太颔首,道:“吉人自有天相,能得曾医婆看诊,维琇就是个有福气的。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些病症来?”

  曾医婆勾了勾唇角,笑容里带了几分高深莫测,道:“瞧出来了,这病症不常见,往日里吃些宁神静气的方子,其实也不算不上错,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病灶不除,光靠宁神是没有法子的。”

  贺老太太坐直了身子,等着曾医婆往下讲。

  曾医婆又道:“大奶奶这病,治起来其实不难,就是要费些心神,底下伺候的人万万要仔细小心,差不多半年多,就能好了。”

  贺老太太皱眉,她听懂了每一句话,却还是不知道楚维琇的病症。

  “老太太,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是寻常的受凉起热,靠药物调养也要半个月一个月的,大奶奶这病情,费上半年,也不算长了。只是大奶奶这病症,最要紧的是她心里要踏实,要有底,我听说大奶奶有半年多没见过两个哥儿了,您看,若是大奶奶醒着的时候,还是让哥儿去瞧瞧她,看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大奶奶也会多几分精神。”曾医婆说完,见贺老太太面露难色,她又道,“这病不会过了病气的,您只管放心。若是那等沾染不得的病,别说我一个医婆了,大奶奶都不肯让两个哥儿去她跟前了。”

  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贺老太太还是提着心,曾医婆话不说破,到底是个什么缘由。

  贺老太太活了半辈子了,心思细腻,又熟知着宅院里头的事情,见曾医婆来回几次都没吐露一个字,心里大约有了个猜测,干脆屏退了丫鬟婆子,小声问道:“还请医婆与老婆子说句实话,维琇到底怎么了?”

  贺老太太如此慎重,曾医婆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转眼看了楚维琳一眼。

  楚维琳略一思忖,把利害关系理了理,道:“大姐是中毒。”

  与她猜测的一般,贺老太太的心重重一沉,眉宇皱起:“什么毒?”

  “哈芙蓉。”楚维琳直截了当。

  贺老太太的手一抖,手边的茶盏滑落到地上,哐当一声脆响,她面色阴郁,咬牙道:“夫人,此话可当真?”

  “不敢胡言乱语。”楚维琳站起身来,朝贺老太太深深福了福,道。“老太太,我信您绝无害我大姐的心思,但这个家里,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您是家中长辈,您比我这个外人清楚。我大姐若是得了不治之症,往后有个万一。楚家也只能感慨大姐命薄。可若是叫人害了,还是哈芙蓉这等东西。换作是您,您会如何?如今只知症状。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敢打草惊蛇,只盼着老太太您费些心思,救一救我大姐了。”

  贺老太太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许是气的,许是恨的。

  楚维琳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这个家里总有不盼着楚维琇好的,甚至是敢下黑手的,既然楚家已经晓得了情况,若贺家不给个说法。楚家不会善罢甘休。

  人家不想打草惊蛇,却把话扔到了她的跟前,是要让她出手整治。毕竟这后头拖出来的也是贺家人。

  只要两家没有闹到公堂上,楚家就不好越俎代庖收拾贺家人。

  可真要闹到了公堂上……

  贺家里头内斗。下毒害死了嫡长媳,嫡长媳的娘家人闹上门来……

  这等场面不要太热闹,整个江南都要看贺家的笑话了。

  贺老太太气得肝都疼了,家中竟然有如此不开眼的,行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可当着楚维琳的面,贺老太太不好破口大骂那挑事之人,只好道:“夫人放心,真是哈芙蓉,我们贺家定会给楚家一个交代。至于两个哥儿,我会让他们去见见维琇,为母则刚,有两个儿子在,维琇一定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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