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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星(86)

李导说:“你家不是就在附近么,回去也没几分钟,一起吃一顿,今天辛苦了。”

“还是您比较辛苦。”瞿铮远为自己编了个像样理由,“我晚上不能吃东西,一吃就水肿,明天上镜就不好看了。”

上镜是头等大事,李导没再坚持:“那你回去路上当心点,明天还是八点,不过最好提早一些过来化妆。”

“好的。”瞿铮远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飞奔下楼。

夜路通畅,宽敞的马路上就他一辆车行驶,过年的大红灯笼和彩灯还未揭下,两侧依旧是红红火火的一片。

小区地面上刚好有个空着的车位,瞿铮远倒着驶入,熄火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家里的阳台。

谢衍卧室的灯还亮着。

修长的双腿跨到地面,瞿铮远甩上车门,裹住外套,健步如飞,就如同一个许久没有归家的丈夫,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人和猫。

电梯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笑脸,瞿铮远这才敛起几分笑意,按下楼层按钮。

客厅的灯暗着,虎子已经睡着了,不过又被他开灯的声音给吵醒,从猫窝里探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喵呜”一声。

“睡你的吧。”瞿铮远把外套脱下,挂在衣帽架。

通常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是检查猫砂盆里有没有粑粑,不过今天晚上的第一件事是冲上二楼找谢衍。

改称呼的事情他惦记了一个晚上。

虎子已经睡饱,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也跟着他上楼。

卧室的门并没有上锁,但灯已经暗了。

从他下车到现在撑死了五分钟时间。

兔崽子又装睡。

瞿铮远压下门把,诱哄道:“谢衍,起来,我给你带了夜宵吃不吃?”

谢衍这会哪里敢接话,在黑暗中揪紧被子,双目紧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瞿铮远就料到他不会给反应,直接推门进去走到床边,按亮台灯。

谢衍的半张脸露在外边,发型整齐,一点呼吸声都没有,不像是睡着了。

瞿铮远坐在床沿上,把虎子往他被子上一搁:“你最爱的炸鸡翅,微微辣,我还给你点了可乐,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衍轻翘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就被瞿铮远捕捉到。

“又装睡是不是?”

谢衍没反应。

瞿铮远把胳膊伸进被窝,猛地抓住一截光溜溜的小腿。

谢衍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边上一缩,挣扎着把戏演到底。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问:“你怎么上来了?”

“装的还挺像。”瞿铮远轻哼一声,“我在楼下就看见你房间亮着灯。”

“呿。”谢衍撇撇嘴,“那你还陪我演戏。”

“你以为我乐意下了班还陪你演戏?”瞿铮远撸着虎子的后背,身体一点点压低,“你白天说的现在能兑现了?”

谢衍装傻:“我说什么了?”

“叫哥哥的事情啊,你不会耍赖吧?”瞿铮远掏出裤兜里的纸条往他脸上一拍,“我这儿可是存有证据的。”

谢衍把脸埋进被窝,只露出一对眼睛:“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呢?”

“这关乎到咱两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瞿铮远指着谢衍,又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管我叫哥,那以后这个家有什么事儿就得听我的,我管你叫……”

谢衍飞快地,细若蚊呐地喊了声“哥哥”敷衍。

瞿铮远话说一半,差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啊”了一声,俯身贴过去:“你刚叫我什么来着,我都没听清楚。”

谢衍往被窝里钻,瞿铮远揪住被子的一角,两股力量相互拉扯。

“没听清是你自己耳背,关我什么事。”谢衍的声音隔着被子,又闷又哑。

瞿铮远忽然松手,长吁短叹起来:“其实有件事儿埋在我心里很久,一直没告诉你。”

听到有秘密,谢衍又像只地鼠似的,从被窝里冒出小半个脑袋:“什么啊?”

瞿铮远一条腿蜷曲着,搭在床沿,右手撑住额角搓揉两下,眼眶泛红:“我有个弟弟,叫瞿铮航,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跟你差不多大了。”

谢衍怔住了。

瞿铮远垂下眼眸,伤感道:“小时候爸妈太忙,很少回家,航航从小就粘我,天天跟我屁股后边喊哥哥,晚上还缠着我讲故事,我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后来……”

瞿铮远说到这里,顿了顿,瞳孔晶亮,似乎要哭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那次空难,我妈,我姥姥姥爷还有弟弟一起走了。”

谢衍哑然,有时候天灾与人祸相比,来得更加突然,汹涌,他完全能够理解瞿铮远失去亲人的痛苦。

瞿铮远的下巴搭在膝盖上,小声道:“你的声音跟他的声音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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