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步就是卖惨,假意原谅对方,然后找各个平台的律师营销号弄几篇软文梳理整个事件,乍一看是大神在分析结果,实际上是把责任推卸回瞿铮远身上,暗指他背后有更强大的势力将此次事件压下去。
这样一来,网友们就更愿意为弱小无助的唐颂鸣不平了。
他原本想着,按厦城警方的办事效率,这案子估计得查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网友们该吃的瓜已经吃够了,“猥亵犯”和“有特殊癖好的同性恋”的标签将牢牢地贴在瞿铮远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他的商业价值必定会大打折扣,起码在这两年内很难翻身。
等过几年再洗白都中年了,一个过气男艺人还能掀出点什么浪花来?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死咬着这个案子不放,短短的时间内,整个事件迎来了惊天逆转。
调解室内聚集着好些民警。
唐颂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不停地向瞿铮远道歉:“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当初赵清他……”
瞿铮远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叫我哥。”
唐颂扑通一声跪下了,瞿铮远吓得当场弹开一丈远,手臂跟枪杆子似的远远地指着他:“你干吗?赶紧给我起来!卖惨这招在我这儿没用!”
民警在中间做协调工作,希望双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歉,边上的赵清也跟着承认错误,愿意赔偿一笔名誉损失费。
瞿铮远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说:“我不差钱。”
他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处理这起官司,连同那些营销号一起告。
当晚,舆论风向又完全转变了。
谢衍把案件移交后,找专门负责网络运营的同事帮了个忙,几个宣传蓝V转发了这次案件的后续,为此,瞿平生和助理还特地赶来局里感谢他。
当然,瞿平生来之前并不知道要感谢的人是谢衍,他只是听律师说这次警方办案效率很高,要不然公司的损失不可估量。
正所谓世事难料,谢衍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碰见瞿平生。
瞿平生和几年前相比,胖了一些,头上染上更多的银丝,但精神面貌依然保持得挺不错,加上有衬衣和西裤的修饰,显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不像警队里的那些同志,四十岁刚出头,小朋友见了都喊爷爷。
只看第一眼,瞿平生差点儿没认出谢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才问:“你在这边上班?”
“啊。”谢衍点点头,他平常不怎么穿警服,今天还是很随意的T恤配休闲裤,于是解释道,“我毕业就进警队实习了,你儿子的案子之前由我负责的。”
他特意用了“你儿子”三个字,拉开与瞿铮远之间的距离,希望瞿平生不要多想。
但瞿平生并不这么认为。
“你们什么时候碰面的?”
“上个月办案意外碰见,之后就没联络了,直到这个案子被我们接手。”谢衍老实说。
“哦。”瞿平生点点头,又关心道,“你姐姐还好吧?”
谢衍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都分手了还关心这些干嘛呢?”
瞿平生怔愣地看着他,才不过八年,他感觉这孩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不光是外在形象,语调神情都了一种冷淡的疏离感。
“你们在这边租房子住吗?”
谢衍直言不讳:“您是担心我和瞿铮远旧情复燃是吧?”
瞿平生尴尬地笑笑,不作声。
“这事儿您要还是反对就跟他说去吧·,我真没什么可说的。”谢衍举着茶壶问,“要来点儿吗?不过我们这儿没那么好的茶叶招待,就菊花茶,败火的。”
瞿平生识人眼色,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逐客令的意思,忙把带来的一些水果和点心递过去:“这些东西你拿去跟同事们分着吃吧。”
“唔。”谢衍差点儿被嘴里的茶水呛到,忙摆摆手拒绝道:“这个不行这个不行。”
瞿平生把东西推过去:“我知道你们不收红包,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吃的,这次辛苦你们了。”
“办案是职责,都是应该的……”谢衍直起身,倒退着走出接待室,指着他手里的水果篮,“这些东西您先拿回去吧,我们真的不能收,先走了。”
瞿平生走出公安局大门,天色已经很暗了。
路边的桂花树飘出阵阵幽香,他想起谢蔓常做的桂花酒酿小圆子。
他知道,这么多年,儿子心里始终割舍不下谢衍,之所以能明白,也是时间告诉他的。
爱情里不怕互相伤害,最怕的就是留下遗憾。
爱而不得,心中就永远都有一份牵挂。
它不会明目张胆地跑出来叫嚣,只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在疲惫的状态里,在绝望的环境下,触碰到那个开关,回忆如洪水般涌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你,你失去了另一半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