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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如此多娇(66)

作者: 奚月宴 阅读记录

李蕴年纪小,最见不得“人吃人”的场面, 胸中正气磅礴而出, 一拍桌案,跳起来便骂:“你一个大男人, 只会打自己的儿子,算什么本事?!”

男人一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阿狗,用一种极轻蔑极鄙夷的语气说:“他?儿子?他娘都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一个狗杂种,活该跟他娘一样,阿狗,阿狗,不就是条狗吗?欺负他,老子不用本事!”

李蕴气极,长剑一弹,一手接住剑把,抽出寒光凛凛的剑身,反手指着男人的鼻子,喝道:“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来欺负人的!现在你强他弱,你欺负他,待到有一天他长大了,你老了,他强你弱,又欺负你,冤冤相报,怨气横生,谁心里好过了?既然他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一个小帮工,在你这里讨口饭吃,你给了工钱,他做了事,两不相欠,凭什么要受你侮辱?!”

男人看她还没有自己肩头高,只把她当做寻衅滋事的苍蝇,挥挥手让她滚:“哪里来的泼皮?老子乐意打他,你管的着吗?!阿狗,咬她!是狗就咬她!哈哈哈——”

李蕴瞟了一眼那躲在角落里啜泣不止的少年,怒不可遏,长剑一抖,左右挥舞,把那男人的头发削出两块空白来。

这功夫,大约得益于她爱看寺里师弟们剃头,赶明儿回家了,还能在小师弟头上试一试。

她这一手剑花,把个大男人吓得屎尿尽出,跪地求饶。

忽然,远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呼唤:“阿狗!阿狗!回家了!”

阿狗的身子抖若筛糠,缩成一团拼命把自己往台子底下藏。那个喊他的男人不多时就走近了,满面横肉,油光水滑,走一步震山撼地,叫人心生敬畏。

他腰间系着灰布围裙,油乎乎的还嵌着肉丝儿,手里提了一把剔骨尖刀,血迹斑斑,李蕴似乎闻得到那上头散发出来的腥臊味。

她在寺中长大,饮食多清淡,见着这样杀生孽债缠身的屠户,胃里不多的几块胡饼碎都要呕出来了。

屠户去拉阿狗,阿狗尖叫着不肯跟他走,还昂起头向李蕴的方向求助,奈何李蕴正低头干呕,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那般绝望而凛冽的眼神。

“乖!阿狗!回家,今天有肉吃!叫上你娘一起,她都病了这么些天了,该吃一顿好的,补补了——”

阿狗听了这话,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但他似乎有苦难言,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肯说,就是像个小动物一样,咿咿呀呀地叫。

但那屠户显然力气很大,三下两下就把抱着茶寮柱子不撒手的阿狗拖走了。

阿狗像块破布,又像块死猪肉,不再反抗了。

突然,他脚上那双还算新的布鞋被拖掉了一只,阿狗开始挣扎尖叫,企图挣脱屠户的束缚,去捡那只离他一步之遥的鞋子,无力的反抗却换来屠户更重的拖拽,快步疾行,不一会儿就转过了拐角。

想必那只鞋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李蕴愣了一会儿,跑上前把阿狗的布鞋捡了起来,这鞋子做工很精细,就是布料不好,鞋底也薄,想必为阿狗做鞋的人十分用心,就算是穷,也倾尽全力想给他做一双好点的鞋子。布鞋很大,若是好好爱惜应该能穿一两年,应该是做鞋人的巧思。

鞋帮子上还有一朵桃花,大约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双鞋对阿狗来说一定很重要。

李蕴抬头看了看路,她不知道阿狗到底在经历什么,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也才十二三岁,想把阿狗从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手中救下来,要冒很大的风险。

但她想都没想,攥着鞋子冲了过去。

李蕴没想到,这里有不少人家,村中小路错综复杂,又不知道屠户的住处,她花了很长时间在村子里找阿狗的下落。

一直到傍晚,李蕴找遍了村中每一户人家,大多数人一听阿狗的名字,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甚至把她推出院门,嫌她带了晦气。

李蕴突然想起不远处的桃园。

只剩这么一个地方没找过了。

“你问阿狗?唉……”有个老婆婆见她跑得大汗淋漓,忍不住说出了实情,“阿狗大概在桃园,他娘生了重病,前两天走了,就剩下这孩子,被那些杀千刀的——”

她话音未落,李蕴便如离弦之箭,向桃园的方向冲去,怪不得阿狗听见屠户关于他娘的话反应那么大,原来他娘已经去世了。

阿狗就是章家那个遗腹子,他阿娘——算了,人死如灯灭,至少她把阿狗带在身边,拉扯大了,这世道谁都不易,谁都不能苛责一个受尽苦楚的妇人。

李蕴找到阿狗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躲在坍塌的墙角里,头顶是块石板,长满了青绿色的苔藓,身旁野草见缝插针,生得极旺盛,开出了粉紫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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