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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如此多娇(41)

作者: 奚月宴 阅读记录

往日威风凛凛、翻云覆雨的皇后娘娘,用着哀求的语气,一双明亮的眼睛遮上了阴翳,失去了神采。

她的唇瓣又干又白,早失了血色,声气断断续续,好像濒死的人努力抓住了身边最后一根稻草,不愿沉沦。

薛夙的身体,像只千疮百孔的布偶,处处缝补,却无济于事,早就被孔雀胆的毒性侵蚀得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甚至更加脆弱。

“阿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李蕴的心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她心慌意乱,无法面对这样的薛素。

“我不生气。”李蕴抿着唇,神色纠结,“你不要再说话了,这件事,等你好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被彻底失去意识的薛素压在身下。

幸好还有辛夷和卜成仁,不然李蕴都不知道怎么回宫了。李漼看见浑身是血的薛素,惊得说不出话,卜成仁嘴角动了动,转过身掩着脸,不忍去看。

等他们把薛素送回正阳宫,请来太医,已是子时了。正阳宫上下向来低调,宫人几乎不外出,李蕴本想进去陪着薛素,却被正阳宫大宫女秋华拒之门外。

“陛下今日也受了惊吓,不宜劳累,娘娘就交给奴婢们照顾,请陛下放心。”

绣衣侯是薛夙的人,正阳宫早收到了消息,备好了一切,等着薛夙回来。

李蕴也不好坚持,只让她们好好侍候,便离开了。

秋华关上门,薛夙斜靠在软枕上,已经清醒了,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血色,却看不出一丝痛苦。

“章衡回京了,陛下那边要加派人手,让你们去查他入伍之前的经历,怎么还没消息?”

“殿下恕罪,章衡此人捉摸不透,又有太后维护,他从军入伍之前的经历,无一人知晓,属下们也不知,他为何屡屡针对陛下,甚至悍不畏死,当街行刺。”

薛夙沉吟半晌,想起章衡倒下的最后一句话。

“‘昭宁’,‘昭宁’——”

他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鹰隼走狗,也敢肖想我的人?”

李蕴昭宁公主的身份,并未公诸天下,桓玠将第一道圣旨烧毁,这件事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那么身在敌对阵营的章衡是如何知道的呢?不,当时他还不是薛仪的人。

假“李蕴”应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昭宁公主”的名号,那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应该就是现在的李蕴。

薛夙将这两人的往事思来想去,只记得李蕴曾被章衡射了一箭,恨他恨得要死,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之前还有什么别的交集。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的心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从床上起来,披好外衣和大氅,并未叫人陪伴,一路潜行,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

屋檐下的冰棱承受不住,倏忽落下,砸在他的脚边,他抬头望去,重华宫破败的门庭就在眼前。

薛夙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只是他没料到,重华宫里会有人。

“殿下,你来了。”卜成仁粗砾沉重的叹息如巨槌般落在了薛夙心头。

“每次只要殿下受了责罚,就会把自己藏起来,所以老奴在这里等等看,说不定能等到殿下。”

薛夙披散头发,素面朝天,已经恢复了卜成仁熟悉的旧时模样。

“你不该来这里。”

“殿下走了很多年了,”卜成仁摸着重华宫的廊桥,眼中流露出怀念,“当年殿下离开后,他们就把重华宫封起来了。”

薛夙不回话,拥着大氅倚在廊边。月光映照着白雪,如同白昼。

“老奴没想到再见殿下,会是这样的情形,同在宫中多年,老奴却从不知殿下已经回来了。”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些芥蒂。

许是有所触动,薛夙终于开了口:“本宫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本宫也从不会后悔。”

卜成仁沉默了,他本想问问薛夙为什么突然离宫而不带上他,但见到薛夙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

曾经的薛夙,是笼中的鸟,拼了命地挣脱束缚,决然与过往割裂,而他,与这个腐朽的宫殿一样,是他的拖累。

“殿下,不论你想做什么,老奴都在这里。”卜成仁在雪地里跪下,毕恭毕敬地叩了三个头,默默离去。

薛夙看着他的背影,长指捻着袖角,眼帘微垂。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李蕴。

李蕴唱着歌从山上下来,像只自由的鸟儿,彼时他不知道,那是他心目中的“假想敌”,却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他这一生,或许再也爱不上任何人了。

他住在报恩寺客舍,听见李蕴在墙角教训小师弟,突然兴起,披着外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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