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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20)

“如果……我说……我已经变了呢……”他背靠着栏杆,侧过头对她苦笑。

惊讶让她无法动弹。

“如果,我说那个人是你呢?”他又紧接着扔下第二颗炸弹。

夜布开。用暗色在他和她之间划下鸿沟。

为什么明明看得见,却是如此遥远的碰不着?

“哇哈哈哈哈哈哈----”雷煦阳大刺刺的坐到雷煦明的办公桌上,放声大笑:“老二,你太逊了吧,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动心表白了人家根本没听懂,第二次终于说了别人听的懂的居然把人给吓跑了----”

他的笑声极其刺耳。

雷煦明皱了皱眉,带警告意味的出声:“大哥?”他是找他来帮他出出主意的,不是让他来取笑自己的。

“一下下,你就让我笑一下。我马上就好。”雷煦阳遏止不了的比了个手势,又笑了好一回才勉强停了一下,“她怎么说?”

雷煦明看了一眼又张大嘴巴准备开始笑的雷煦阳,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雷煦阳忙捂住嘴:“我不笑,我真不笑了。”

“她什么都没说。”平稳的声音一下沉郁了起来。

她逃了。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落荒而逃,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他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恐慌。他的感情让她恐慌,他不懂。

男人和男人讨论感情的问题是很荒谬的,可是他并没有养几个红颜知己在这时候来帮他排忧解难,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雷煦阳眉心紧锁,抿着唇考虑了良久,这憋出了一句:“不应该呀----”陆家小妞明明不是对老弟无意的样子。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苦笑了一声。

雷煦阳拿起厨师送过来的新甜品咬了一大口,边咀嚼着边想到底该让弟弟怎么做比较好。躲女人的经验他是没老二多,不过泡妞的经验他就比老二丰富多了,想啊想啊,终于被他想到一个,一拍大腿:“不如演出戏,看看是不是郎有情,妹有意?”

“什么戏?”

“荆柯刺秦王----哎呀,开玩笑啦,我看气氛严肃大家轻松一些嘛,”雷煦阳接下雷煦明丢过来的烟灰缸,“我的意思是,不如你找个女的来帮你演女朋友,看看能不能刺激下?你以前不是常干这事吗?不过都是帮别人,这回自己也可啊。醋意确实是最直接的刺激方法,可以让人知道自己心意。你那超级大嫂当年就是用这招降服我的。”

雷煦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可是雷煦明都没接话,他拍了拍雷煦明面前的桌子:“怎么?找不到人帮你演?我帮你找啊,我认识的模特还满多的。实在不行就先让你大嫂上阵,这种家庭乱伦的感情肯定会更刺激到她的。喂,你究竟觉得怎么样啊?”

“不好。”雷煦明抬睫,简短一句。

“为什么?”雷煦阳一呆。感情他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不能呀,他这都是经验累积下来的精华哎。

“有的人越刺激躲的越深。”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是公牛,看见面前的红布就会兴奋的向前。女人不是,女人心思千回百转,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会怎样。

“可是你不试怎么知道她是哪种?说不定只要试一试她就是你的了?”雷煦阳诱惑他,“如果一见苗头不对,马上和她解释就好了。”

试一试,只需要试一试……

雷煦明的心松了松,但是马上又紧了回来:“还是不行。”

“又为什么?”雷煦阳无力叫了出来,简直想叫苍天了。

雷煦明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用醋意刺激一个人,不是酸,而是痛。他们又怎么会明白他一点都不想要她再痛的心理呢?或许她对他无意,可是万一有意呢?哪怕只有那么一丝让她痛的可能,他就不想去试。

兄弟连心。看着雷煦明的神色,还是让雷煦阳猜中了原因,难得正色的开口劝道:“老二,太为别人考虑,你自己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他笑了一笑。

“老二啊……”雷煦阳还是觉得要开口好好劝劝自己唯一的弟弟不要太死心眼了,女人这东西,还是该狠的时候要狠一些……虽然他自己其实也没啥立场这样说,因为老婆那他也是狠不怎么下去。

“我先接电话。”雷煦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是……是我……杀杀啊,怎么了?……什么?……好,我现在过来。”

雷煦阳奇怪的看着接完电话就起身往门口走去的弟弟:“怎么了?”这小子,不是应该在这好好接受老大的再教育吗?

“繁星出事了。我们下回聊。”他简短答了一句,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怎么会这样?”雷煦明接到欧阳杀杀电话后马上跑到当归,就看见了醉瘫在吧台后的陆繁星。

“喝酒过度。”很明显不是吗?

“你们怎么会让她喝这么多?”雷煦明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那要问你了。”欧阳杀杀寒寒看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

“我……”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她没事吧。”

“现在大概没有,如果在这里这样躺一个晚上应该就有了。”欧阳杀杀不甚在意的说,“小顾去外地开会了,西西在闭关写小说,我要看店,没人照顾她。而且小顾不在,她钥匙我又找不到,今晚大概她要在这过夜了。”

“我来照顾她吧。”脱口而出,才觉得有些欠考虑。孤男寡女的,人家未必会信你把人给你。

“快点拖走快点拖走,不要影响我生意。”没想到杀杀居然是迫不及待的口气。

他反而有些走神了:“这……”

“雷煦明,”欧阳杀杀看向他,脸上是很少见的一本正经,“星星可以面不改色的吞十颗安定,而且一点都不会困,所以你可以想见她今天喝了多少酒。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觉得把她给你是最好选择,我可以相信你吗?”

从没见过杀杀如此严肃的样子,他呆了一呆,缓缓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请相信我。”

一路坐他的车到他家,她都是毫无知觉的,脸酡红着,憨憨的,象一个逼真的娃娃。总引得他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她。

到了车库,停稳车,他轻轻推了推她:“起的来吗?”

毫无反应。

他叹口气,下了车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先说哦,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虽然我也很想,不过这次真的是你起不来的原因。”

为了背喝到毫无意识的她到背上,花了好大一番工夫,在这个寒夜里,他的额头渗出了汗。

“你欠我人情,醒来千万不要忘了,要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是王道。”他稍稍回头对背后的人训诫道。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听不到,还要说,而且还说这么幼稚的话,想着自己的行为,他又叹了口气。

或许就是因为她听不到,他才可以如此任性的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吧,不顾虑她的想法,只贪心的说出自己想要的。

地下车库到电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午夜的车库冷冷清清,他背着她行,越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心跳。

是什么晃晃悠悠。

她从迷蒙中恢复了一点点清醒。

看清楚眼前是片精实的背时,她喃喃出声:“我一定在做梦……”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肩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的味道好象他……”

她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自己的身上,灼烫的气息撩拨着他敏感的肌肤,他的背脊一下僵硬了起来,他清了清蓦然干燥的喉咙:“他是谁?“

“雷煦明啊。”她晃了晃头,脑袋好沉,有些不满意答话的梦中人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他知道她还没清醒,因为她虽然平时就爱装嫩,也只限于行为的乖张,从不会如此娇憨的说话。对一个意识不清的人逼供是卑鄙的,可是他阻止不了自己想知道真相的欲望,他声音有些哑:“你喜欢他吗?”

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咕哝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句:“什么?”

“喜欢啦喜欢啦,”她不耐烦的抬头,皱着眉嘟囔了一声,“你好烦啊。”

狂喜一下在他心头炸开。

他这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尝试过两情相悦的滋味,他从不知道,这味道是如此甜蜜,如此让人欲疯欲狂。的c4

他想抛开一切自制的吼叫拥抱,他想,他好想----可是他不能,她还醉着。

“那为什么今天要逃开?”他轻声道。她不会知道她当时的反应是如何在他心上划下道疤痕,虽然在她方才的话里痊愈了,但是痛依然在。

她不再说话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他的脚步声。

她闷在他背上,浅浅呼吸。

半晌,他发觉不对,领口背后居然感觉到了湿意。

“我怕……”她哽咽着,低声道。

心一下被她的泪晕开了,湿湿重重的:“怕什么?”

“我好怕……”她摇着头,声音里是罕见的孩子般的脆弱,“那些东西太好了,我不敢要,要了总有一天会被老天收回去的……”

老天!她究竟经历过什么?雷煦明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窒在胸腔处,令他难受不已。他想不出来,他真的想不出来。连好朋友的背叛都可以轻描淡写的说每个人都有难处的她,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觉得自己不能拥有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