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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我们太贪玩(3)

“过不过瘾?”

“还不错,”沈忱回想了下尹舜被堵到的时候惊慌郁闷等等情绪交杂又不得不认命的神情,建议欧阳随也去体验下,“你下回可以试试把他堵到女厕所去……”

“你们又在做什么——”训导主任一转身就看见他们聊得不亦乐乎的场面。

喷血啊,居然连面壁都能发展成下午茶的聊天状态,每次看见他们两在一起就有不祥的预感,妖孽呀!

训导主任头痛的将欧阳随拉到了另一面墙前:“你站这。”然后回头看了下两人之间3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呼——世界终于安全了。

他又抬腕看了看表。糟,第一节课快到了,他得到教室去。

“你们两在这好好反省,”他收拾着东西,边匆匆出门边留话,“站满一节课才准走。”

训导室的门锁吸合时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留下一室昏白的灯光。

没有人说话,一东一西站着的两个人似两尊蜡象。

静的出奇,连轻浅的呼吸声都隐绰可闻。

是欧阳随先打破的寂静。

他回过身子对着收拾干净的桌面出了回神,尔后才瞄向沈忱的背影,挑起一边眉:“墙壁上那么好看?”

听他出声就知道他是判断出训导主任一时不会回来,沈忱也懒得扮乖了,回身走向办公桌前的凳子,大刺刺的坐下,研究起抽屉的锁来,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和欧阳随聊着:“没你好看。”

“怎么今天想到玩尹舜了。”他一屁股坐到她身前的桌子上,把倾身看她在玩什么。

“你们班秦宁找上门啊。”她耸耸肩,真是让人拒绝不了的请求呀,“她问我敢不敢。”

他嘴角的笑弧扩张。

敢不敢?多么迷人的字眼,唤起人一身血性和冲动。

这句话简直是他们俩的罩门。他和她一起长大,因为这三个字,用弹弓打过隔壁的大狼狗,用电线电死过他父亲心爱的金鱼,用圆珠笔在她家的古董名画上添上他们觉得应该有的飞机……

造反派。

他家和她家对他们一致的称呼。

“你说——”她细细摸索着那把黄澄澄的小铜锁,似在判断它的牢固度,忽然抬头对他露齿一笑:“叮当会在抽屉里放什么?”叮当是他们对训导主任的称呼,因为他脑袋大,头发又几乎没有。

“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手一撑,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向窗户,爬上窗台,取下挂窗帘的一个铁圈,丢了过来,“接着!”

沈忱手一捞,很利落的接到了,她举了举抓着铁圈的手,眉眼间漾开喜气:“谢啦。”

他从窗台上一跃着地:“不客气。”

她将铁圈扳开,将大半圆展平,原本的小半圆的弧度也拉小,变成一个缩小的拐杖的形状,然后将带勾的一边,塞入锁孔。

他走到她对面,坐到椅子上,劲长的腿高高的搁在桌上,稍稍使力,前两只凳脚便留了地面,徒留后两只凳脚以古怪的角度颤巍巍的支撑着他的重量。

他的双手在腹上叠成尖塔状,微微侧头,看沈忱专注于开锁的神情。他的神情懒懒的,因为在他看来,沈忱能不能打开这把锁一点悬念都没有。

已经忘了是谁先想到,似乎是某一天他们无聊的尝试,发现原本电视电影里演的什么发夹开锁之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之后他们有段时间沉迷于这个,几乎将班级所有人的抽屉的锁都打开过,不过没打开抽屉。

啧,怎么看怎么觉得对面这小子应该是和他同性别的才是。

欧阳随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公平,明明就相象到极点的两个人,凭什么他在忍受这似乎无休止的变声期,她却因为占了性别便宜一点影响都没有的样子。

嗒。

沈忱听见轻微的一声响,锁芯一跳,她的心也一跳,带着喜悦的,偏又装出没什么的样子,将铜锁抛到桌上:“太没挑战了。”

“真是无趣呀,中国这些锁厂都不知道这些年在做什么。”她边拉开抽屉边继续唠叨,“有些厂出的锁,一把钥匙可以同规格所有锁都打开。”

“防君子不防小人。”他悠悠晃了晃椅子。

“噗——你说古话的感觉配上你的声音还真象太监——好了好了,”她忙比个T,阻止他将她扔过去的锁拿来当暗器,“我们来看看君子的抽屉里究竟有什么吧。”

一个训导主任的抽屉里应该有什么?

钢笔。镀金的。

印章。真丑。

信笺。公家的。

半个苹果。沈忱对着上面的牙印皱了皱眉。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

“哦哦。欧阳随,看看这个——”她耸耸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举高给欧阳随看,“有印象没?”

“认识。不就是去年抽烟被没收的那个ZIPPO打火机嘛。后来他说丢了所以没还的那个。”他不甚感兴趣的比了个手势,“放回去吧。”

道貌岸然的大人的举动,他们早就看多了,反正还不就是那个样。对上一副脸孔,对下一副心肠。

她放了回去,继续她的寻宝之旅。

“哈哈,瞧我发现了什么。”她手一翻,一道银光就从她那边飞了过来。

他扬手接住,移眼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手指间一个小铝包在对他微笑:“所以说,他掉头发不是丧天良的事做多了?”

她颔首同意:“大概是纵欲过度。”她埋头继续找她的。

他将小铝包塞进了自己制服的口袋。

“喂——”正巧抬头的沈忱看见了,警告的扬声。他们撬的锁多,可是职业道德好,向来没不问自取过的。

“为了他可怜的头发着想,我们就救他这次吧。”欧阳随摊手解释。

沈忱扁扁嘴,算是接受他的说法,但是随即皱起眉:“你确定太监需要保险套吗——好啦好啦,开玩笑啦。”她大笑着摆手,自从欧阳随进入变声期后,一天不说几次他是太监,她会睡不着的,以后老了也肯定为自己错过那么好的机会而日日落泪天天葬花偶尔还吐点小血,颤抖着说“曾经有个太监在我面前……”。不过只能点到为止呀,盗贼间最忌讳内讧了,还是继续她的探宝好。

可惜训导主任的抽屉再无任何可期待的了,她有些郁郁的将现场伪装好,又锁上了锁:“接下来做啥?”

一下子闲下来不知道做啥好了。无趣。

他经常上训导处,她也经常,只不过两个人一起碰上又一起罚站的只有这一次。

“你平常被关面壁,他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吗?”他忽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怎么可能。”她抛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白痴才乖乖在这面壁好不好,她当然是光明正大把下面的课全翘了。

他脚一蹬,当脚落地的时候,他的手肘也正好安稳的落在了桌上,他身子前倾,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忱。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公式。”

“知道。”她皱了皱眉,似他提到什么她厌恶的东西。

“很多东西按公式来,就会轻松很多,方便很多。”

“恩哼。”她等着他下面的话。

他站起来,终于决定宣布答案了:“但是我不喜欢这东西。”

她知道他不喜欢,因为她也不喜欢,所以他这句是废话,她寻着下文:“然后?”

他灿笑着露出白牙:“然后我们一起面壁吧。”

很快的结束初初的惊愕,她清秀的脸上缓缓聚起坏坏的笑意。

没错,谁规定坏学生有机会翘就一定要翘?她偏要面壁,乖乖面壁。

上帝,她已经开始期待训导主任发现他们没跑时的眼神了。

训导主任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沈忱坐在教学楼二楼阳台的栏杆上,边对着校园过道上来往的漂亮女生吹狼哨,边回想着第一节下课后的场景。

当训导主任打开门居然发现他心里认定该溜走的两个人都老老实实面壁站的很标准的时候,他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和体重比例的敏捷动作往后跳了一步,脸上满是惊恐。

看来他们吓的他不轻呀。

“笑什么?”走过来的欧阳随睨了她一眼,将手上的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一瓶,手肘支在栏杆上,半弯下身子,看下面来来往往的人,风轻轻拍着他微卷的头发。

“随便笑笑啊。”自娱自乐啊。

“去不去我家吃饭?”

“不去。你爸妈太肉麻了。”她偏头给了他一个“受不了”的表情,身体还象征性的抖了抖。

“滚。你爸妈就不肉麻呀?”他可不觉得,每次阿姨叔叔难得回来,也是宝贝前亲亲后的。

“起码他们常年不在家,老子眼前干净。”

区别,这就是区别!偶尔是可以忍受地,终年无休就是噩梦了。

他想了想有些不满,低咒了声。

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别泄气,我运气向来是比你好点。”

他无话可说,帅气的扬了扬眉,一摊手。

秦宁捧着大袋书上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幅场景。

两个少年,一个坐在栏杆上,一个趴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傍晚的夕阳给他们的身影都披上了浅金的纱,身后,长长的影子铺在走廊上,落在墙上,密密的贴着。

似幅完成了的画,再也没什么插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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