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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元宝(6)

楼四的眸子在半垂的眼睑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依然在默然的楼水阳:“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只因为你是我们的大哥,可是我们走这条路,都是自愿的,幸与不幸并不是你的责任。况且,什么是幸什么是不幸,世人都自有答案,未必他人的幸福便是我们所想的幸福。”

是了,他不是早想通了这些道理吗?为何今天会需要他人来开导?他们一直在过一种很不安全的生活,他人都以为两月换贴身丫鬟是因了怕丫鬟狐媚主子,只他们自己知道,是怕他们与人相处久了,放松警惕泄了底,毕竟丫鬟和小二,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忽略的危险人物。便是自这样的环境长大的,若想不通四弟说的道理,怕是早已疯了,可今天为什么他会想到悔不悔呢?

一只纤手轻轻掀起马车上帘布的一角,在那一方非正规三角型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如意顺着元宝挑起的帘布看了一眼,大呼万幸:“还好跟了楼府还有马车,不然在下面挤早成了柿饼了。”

“那么多人啊……”元宝喃喃。

“是啊。”如意很热心的和她解释,“每年女儿节的时候,去满陇桂雨月老阁的这条路,总是挤的满满的,因为月老阁很灵的。”

“啊……嫁不出去的人还真多……”元宝依然看着外面,喃喃感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将话说了出来,所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如意已经快喷火了,她忙摆手,“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来了好多年的那种……”

“我就是好多年的那种!”

“……”越描越黑啊……“那为什么还会说月老阁灵呢……”

“因为我没求到红线!”所以才会年年来啊,如意叹口气,算了,反正也是事实,“月老阁里是要有缘人求得红线方可得月老庇佑的,元宝你都不曾陪服侍的小姐来过女儿节庙会吗?”

“不曾。”元宝摇了摇头,“我来临安四年,一直是做粗使丫头,并没机会跟随小姐出来庙会。”

“那你真要去求求红线了,指不定便让你求到了。”

元宝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可是在半个时辰之后,这指不定居然就成了指定。

一直到出了月老阁,元宝还在迷糊中,怎么莫名其妙就拿到红线了……她将红线缠绕在五指间。举高过头,迎着阳光细眯起了眼,看从红线间漏下的光芒。

红线……什么用?难道拿来包粽子吗?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比如意先一步上香了……说她是什么第二百八十二位上香者,正合了前日月老的预兆,就给了红线。

如意歆羡的看她:“元宝,早知道就让你先了,红线哎,有月老的庇佑,姻缘一定马上就到了。”

姻缘,她的姻缘并不该在这里啊……

“送你吧。”元宝将手心摊到如意面前,那条看似平常的红线便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如意眼馋的看了看,还是推了回去:“不要,姻缘靠送是送不来的。”

“……”元宝呆了呆,还是收了起来。送不出就送不出吧,只不过是根平常的红线,不要当真便好了。

之后两人又逛了逛因庙会而起的市集,看了些杂耍猴戏。

日渐西偏,人渐稀少,两人便相携回马车准备回府

快走回马车的时候,忽然被一群酒气熏天的文人模样的人给拦了下来。历代文人,放浪形骸的总是多的。

“嘿嘿嘿,这位姑娘的模样可真是俊俏啊。”略长的有些脂粉气的公子哥先笑着凑了上来。正是看准了如意长的比较标致又是丫鬟的样子。只是个丫鬟罢了,如何了都是钱可以解决的。

元宝一步挡在了如意面前,横眉喝到:“楼府的人你也敢动吗?”

楼府?那男子伸在空中的手进也不是,放也不是。这时住手,怕人耻笑,若不住手,临安楼府也是惹不得的……

“子仰兄,怎的是怕了楼府?”一旁的人果然起哄。虽然听见楼府两字心里都有些寒,但是毕竟出头鸟不是他们,也乐得看热闹。

“我怕什么!”打了个酒嗝,正好掩饰自己的心虚,“只是见人居然冒充楼府的丫鬟,觉得可笑罢了。”

“谁冒充来着,咱们就是楼府的!”如意见他们对楼府二字有所忌惮,也挺了出来。

“可笑,据说楼府丫鬟都是精挑细选……”

“那是自然!”如意没等他说完,便截了话头。

却不想叫子仰的男子下句尽是:“饱读诗书。一试便知真伪。”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想法,楼府丫鬟几经筛选不假,可女子知书在这时代毕竟是少的,而且关于楼府丫鬟并无此传言,他只顾污了上去,到时候显不出文理,便说是冒充的,这样又保了自己的面子,对楼府也可以不知确是楼府中人搪塞了过去。@

“哪个诗书……”如意傻了。

应那么快做什么?元宝被她气死,只有又挺前一步:“如何试法?”

子仰邪邪的眼勾住元宝身后的如意,一笑:“竹茂林深,叫樵夫如何下手……”话中挑逗意味已十足。

元宝霍的打开他伸向她身后的扇子:“水清石见,叹渔人自做多情。”

子仰脸色有些发青,想是料不到区区一个丫鬟居然接的上来,急问道:“桃杏梨李,看琼芳如何结果。”

真是越发不象话了。元宝干脆也狠了狠:“稻麦薯菽,看杂种哪个先生。”

“你你你……”子仰一口气上不来,直拍胸口。

“子仰公子对楼府丫鬟尚有何不满没?”元宝趁机再进一步,既然他定了以文试真伪,这时若还有他话,就是表明对楼府不满了。

“你……我……没有……”那叫子仰的男子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元宝鄙夷一笑,扯着如意便要走人,视线正碰上不远走来的一个前呼后拥,面如冠玉,眉心一点红痣的男子,呆楞了半秒,忙移开了视线。

那男子目光扫过她的时候也略略停了停。

而方才的一切都落入了在太白遗风上凭栏饮酒的男子眼中。

“大哥,你的丫鬟他奶奶的文字造诣比我还好?”楼水阳背身立着,楼六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不停的说着,“真是他奶奶的让人不爽,真是圈圈那个叉叉……”

元宝识字么?他向来不知道……

“而且……”一直似无聊抱怨的楼六忽然压低了声音,“她于定安王似是旧识。”那眉心一点红的被百姓神化的定安王。他是粗人,但不是蠢人,那细微的交流逃不过他的眼。

“大哥,你说……”

“不会。”楼水阳霍然转身,知楼六想问什么,“不会是元宝。”他似反驳,却更似说服自己,反过身后眼前似出现了元宝那无害的笑颜,他略有些慌的合上了眼。今日是怎了,无缘无故的总思着她……@

大哥反驳那么快做什么,他话都没说完的。不知楼水阳心思的楼六在他身后嘟囔着:“只是拿出来大家讨论讨论罢了,那么认真做什么……”

第四回

好困……

元宝努力支撑着让上下眼皮不要粘在一起谈情,可是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忙甩了甩头,想看看能不能把瞌睡虫甩了些出去。呼……真的好想睡觉啊……

正端碗喝药的楼水阳眼角瞄进了她的犯困,唇角略略的拉开,便连碗里的药也荡出的笑的波纹。

一只打瞌睡的豆沙包……这几夜也不知她在房里做什么,夜深了也总能听到些声响,然后白天就一副随时准备倒下就义的感觉。

他放下碗的轻微声响还是让元宝一下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连忙跑不过来奉上热巾,收拾掉白玉碗。

“大公子要歇着吗?”元宝很期待的问。

楼水阳表情都隐在了敷脸的热巾后,默了半晌,取下了热巾:“去书房。”

去书房?书房也好啊!大公子去书房向来不让人随着的。元宝兴高采烈的应了声:“是。大公子要在书房呆多少时辰?哪个时辰派人将送餐?”这些都安排好了,她就可以快乐的去和周公聊聊了。

“你随我去。想用饭了再唤人传吧。”

历来书房似乎总是很阴凉的感觉,就象现在,站在书房门前便觉得有阴气挥之不去,许是古书的底蕴都太深的缘故。元宝心里暗想着。

楼水阳一手推开了门,浅淡的书卷清香便扑鼻而来

棋谱!元宝一直快合上的眼睛蓦然一亮。那堆满三壁的居然都是古今棋谱!好象……发现了宝藏一般的感觉。@

楼水阳将她反应尽收眼底,半垂下眼睑,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元宝你可识字?”

元宝心一跳,敛了脸上惊喜之色,笑着答:“奴婢爹曾经教过私塾,所以也教过奴婢一二。”会这样问,想来大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了吧?的1

“看过些什么书?”楼水阳走至书架,抽了本棋谱翻着,状似随口问道。

“女诫,女论语,内训,女范捷录而已……”元宝小心答着。

“女四书啊……”楼水阳沉吟,倒也象教私塾的给自己女儿看的书,“元宝你可懂对弈?”

“奴婢看过爹爹对弈。”元宝低下了头,躲过楼水阳看过来的视线。

“哦,那帮我抄些棋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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