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清(29)

那会给电视台的人打电话，是瞿晓维只知道那随时有需求，想让徐畅尽快拿钱，他还是找了两个企事业单位的工会人员，这样一来，徐畅的时间就和在轻飏时差不多紧凑了，闲下来徐畅还总抱着平板，他没正经八百搞过舞编，学得挺认真的。

趁徐畅忙起来，瞿晓维找时间叫人吃了顿饭，既然添了麻烦，有没给他回音，他都得道个谢。抽个徐畅有空的时候，他还和徐畅约了电视台那朋友，想着徐畅以后得吃这行饭，朋友又是一个大频道的总监，他便直接说了，感谢之余再托个请，能铺垫的，帮忙铺垫铺垫。

事实上电视台的事，瞿晓维可以去找台长的，瞿爸爸和市台台长非常熟，瞿晓维见他，还能随口叫声伯伯。只是从小到大，瞿晓维向来不属于跋扈那一拨，他和他哥最像的一点，就是自己抹得了的账，绝不给他爸找事。上升到台长层面，人情会往他爸头上记，瞿晓维很有数，这事实在小到用不着那层关系，他和徐畅的关系，也不适合往他爸的熟人面前摆，自己朋友，不管看不看他爸的面，他量着还人情，并不算为难，他还不用顾虑，都是年轻人，能直说徐畅是他的伴儿。

这顿饭他们是在澜台吃的，瞿晓维边告诉人家他们在一块好几年了，边朝院里抬着下巴，说哪哪就是徐畅挑的，总监再看徐畅，眼神明显不一样了，之前他也说节目上反馈徐畅很不错，但多少有些客套，这之后，才显然像在夸朋友的对象。

徐畅有点吃惊，也没表现在脸上，吃完饭把人送走后，他和瞿晓维上车往家回，他才问道：“你现在，不怕传到你家去了？”

以前在一起，徐畅知道瞿晓维这方面比较低调，圈内圈外，泾渭分明。这其实不大符合徐畅的理想，但相处久后，瞿晓维确实挺认真，想想人的情况不一样，徐畅也不为这自找不痛快，能认真往下处，比承诺更难得，反倒是那会瞿晓维说想让他见见瞿晓光，他还忐忑了半天。

瞿晓维家庭是有些特殊的，徐畅知道，尽管最初他不太懂，但到后来，也能隐隐感到瞿晓维不愿意张扬，主要是因为家庭。现在两人虽说重新开始，也仅仅是开了一个头，瞿晓维陡然和外人这么介绍他，他不免有点惶恐。

瞿晓维拉着他的手。

自从那天后，瞿晓维开车，总爱拿右手握着徐畅，一边眼观前路，一边用拇指摩挲徐畅的手背。这会听徐畅问，他又轻捏了捏徐畅的手指，浅笑道：“以前也不是怕，只是没有必要。”

“……”徐畅无言以对，他就是装傻充愣，也问不出为什么现在有必要了？瞿晓维说拿所有来证明，他本来也没怀疑。

就因为开了个头，瞿晓维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正这么想着，瞿晓维又拉了拉徐畅的手，说道：“发什么愣？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时间还早，去买点吃的，再看个电影？”

“好。”徐畅应了声。确定现场执行的日程后，他收拾一点东西，搬去了瞿晓维市区那套房，师大到市区，着实太不方便，既然在一起了，这种事也没必要踌躇。过去好几天，他在那饮食起居，的确有些回到当初的感觉，尤其穿上他那会忘掉的拖鞋，他知道瞿晓维可能没法理解，他会因为一双拖鞋那么感慨，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对他来说，并不因东西的大小而不同。

经过一个红绿灯，瞿晓维打了把大方向，油门一踩，往他家附近那家有电影院的商场开，徐畅看了会他的侧脸，内心不知怎么的一阵温热，又托着下巴看看窗外，动了动指尖：“要不……我们去沸石坐坐？你想去吗？”

瞿晓维怔了下，这几天两人在一块，徐畅还从没提过想干什么，状态既像以前刚在一起的小心，又像掺杂了某些微妙的情绪，这会徐畅一提，他自然特别高兴，不假思索便笑道：“可以啊。”看着后视镜变了个车道，又问道，“这两年你常去？那人还很多吗？”

“挺多的，我也只是偶尔去。”

没多久，两人到了地方，在停车场停好车，走进一座不很大的四方形建筑，建筑的玻璃外墙上，空无半点装饰，只有用灯带打出的两个大字。

沸石。

这是S市一家有名的同志俱乐部，一二楼是在大厅中听音乐聊天的清吧，三楼以上，则是分包间的KTV和健身房。刚读大学那会，班里一个同学带徐畅来过，后来两人没能成为好朋友，但隔两周来这里的清吧坐坐，却成了徐畅的习惯。从高中到大学，这方面徐畅一直挺孤独的，并不是说他有多强烈的倾诉欲，而是来自同类的认同与归属感，是人人都会有的一种需求。比如张乐云，对徐畅好是好，却没办法在这方面和徐畅建立共情，而这里泡清吧的不少gay其实都非常优秀，和他们相识聊天，反倒能让徐畅收获一些正面的鼓励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