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杀身(46)

第

男孩揽着妹妹站起来，望着母亲流泪的脸，唇瓣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沈思羽伸出手，想要将两个奔向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手指即将碰触到他们的一刻，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笑容……

来我这里！思羽，小柔！有我保护你们，你们可以不必再受苦了……

然而那个男孩却视而不见，揽着妹妹就那样穿过了沈思羽的胸膛。

他们与自己的身体重叠而又分离，沈思羽怔怔地站在原地，胸口的痛楚让他没有办法呼吸。

“走吧……都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屋里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低喃，沈思羽震惊，想要推开眼前虚掩的房门，却是无法触碰到这虚幻世界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她是早就预感到自己会带着妹妹离开吗？还是……她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无力再带给他们安稳的生活……

妈妈……是思羽错了，我们不应该离开你！妈妈……

沈思羽想要移动脚步，双脚却如同生了根般无法移动分毫。

妈妈……你不要再哭了，原谅小羽……请你原谅我！

心里的呐喊无法说出口，沈思羽只能望着母亲蜷缩在沙发上无声的哭泣。想要看清她的脸……然而她却始终用纤白的手指紧捂着流泪的脸庞。

焦急的想要靠近，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变得模糊。

不要……

急切的呼喊，沈思羽却发觉一切都是徒劳，眼前的事物终究消失不见。

☆、第五十三章、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三章

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沈思羽眯眼，伸出手来遮挡。身边的景物都换做了白色，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猛然转身，沈思羽对于这个熟悉的环境竟然有着深切的惧怕。

这里是病房……是小柔的病房！

转身的霎那沈思羽就已经用手指捂住了心口，对面病床上的少女与自己近在咫尺。

小柔……

揪紧了胸口的布料也无法阻止窒息般的痛苦，沈思羽清澈的眸子再一次涌上泪光。

本是花季的少女多了一抹同龄人少有的憔悴，青春稚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美丽的眸子望着窗外，林以柔纤巧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胸前的一页纸张。

沈思羽认出那是一份入学通知，上面那所大学的名字，是林以柔梦寐以求的地方。

嘶——

慢慢的将那页纸撕碎，林以柔的泪水滴落在苍白的手背上……

喉咙里像是被硬塞进了东西，沈思羽只感觉到无尽的酸涩滋味在心口里蔓延。

小柔……

他想要开口呼唤，声音却依旧消失在了空气中。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林以柔急忙擦去眼角的泪痕。

“小柔，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房门开处，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展露了出来。

将手里的两只向日葵插入花瓶，年轻的沈思羽微笑着坐在妹妹的床边。

“嗯，好多了！”林以柔点头，将本就瘦小的脸颊贴上哥哥伸过来的手掌。“我感觉非常好，几天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被病痛折磨的小脸苍白如纸，沈思羽用手掌摩挲着，依旧笑容暖暖：“是吗？那么到时候哥哥就带你去所有你想要去的地方！”

她略显红肿的眼他又怎么会没有看到，只是长久以来相依为命的默契让他们谁也不打算拆穿对方的掩饰。

“好……”声音略微一哽，林以柔扭过头看向窗外。

眸子里有泪光划过，沈思羽强迫自己将眼底的泪光忍耐下去。

“哥哥”

“嗯？”

“还好我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稚嫩的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神情，林以柔回头，望着沈思羽的眼里是满满的期望：“上帝保佑，哥哥永远也不会得我这种病，即使我不在了，哥哥也要好好的，所以哥哥……为了我，你要好好的活着！”

“不许胡说！”终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沈思羽握紧妹妹纤瘦的手指，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会好……会好起来的……”

“我还记得爸爸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好痛苦。”林以柔微笑，暗淡的眸子却像是早已经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什么是骨癌，也知道骨癌根本就治不了。”

“不是的……小柔，你会好起来的！哥哥会想办法……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

“哥哥……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将手从沈思羽的掌心抽出，林以柔擦去他眼中不断滚落的泪珠，却是怎么也擦不完。

“答应我哥哥，你要好好活着……包括我那一份，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