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无衣一懵:“什么?”
知重女道君伸手接住不负,又一挥手飞出三张符箓点燃了,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这才一手拽过他的衣领,厉声喊了一句“让你跳”,便拽着他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宁亡人随即猛一脚踏在山壁上接力一个优雅的旋身,把那柄银枪拔了出来,也跟着一块往下坠落。
急速下落的惊心动魄都消弭在岂无衣堪称惊天动地的尖叫里,知重无奈,只能轻叹了口气:“好了,别喊了,到底了。”
他这才敢睁开眼,却发现她正右手持剑,剑身深深没在山壁里,为了平安落地,手脚都磨出了血,在山壁上泼洒了一道,而左手,正拽着自己的腰带,宁亡人左手持枪,深深插入山壁之中,右手也拽着自己的腰带,两位道君自有一股道骨仙风,唯有自己,像个累赘的麻皮口袋。
“……你们两位修道之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凡胎,话不要说一半好吗!”
突然一句“跳”就真从那么高的地方,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跳,他魂都快被吓飞了好吗?
宁亡人轻笑了一声,把枪拔了出来,见那枪身依然莹白如雪,红缨干干净净十分鲜艳,刃上有棱有角,连崩都没有崩掉一点,忍不住夸了一句:“好枪!”
他立马接过自己的枪,随手甩出了几个花枪,顿时翘起尾巴来:“那可不是,这把枪名叫偕行,是与子偕行的意思,取精铁所炼,其坚固和锋利是世所罕见。”
只可惜完全没有人听他的吹嘘,知重女道君用剑捣了捣脚下夯实的沙土:“气息是从脚下传上来的,要怎么下去呢,炸开吗?”
宁亡人目光一凛,伸手将她拦后几步,拿回自己的剑来:“这底下若还有空间,一定积蓄了不少煞气,知重道君用符箓,护住你自己和殿下,我来破开。”
她点了点头,一挥袖飞出十几道符箓,浮空起来将她和岂无衣团团围住,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又将背后的琴解了下来,单手托起:“宁师兄放心,我用琴辅助你。”
他又深呼吸一口气,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挥剑挽出好几个剑花,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在他身后拖出了几道长长的光影,只呼吸间,便引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
顷刻间,一阵强大的煞气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了出来,知重女道君的结界和琴全然没派上用场,因为炸裂的范围已经超出了原定的设想,轰隆一声巨响,三个人全部摔了下去。
幸好底下已经被子祟先前那一炸给夯实了,摔得不算严重,有符箓护体,也不曾受到煞气的侵袭。
“没事吧?”
“没事……”
“我有事!”岂无衣艰难地从一地沙石里抬起头,吐出了一嘴土来,满脸的苦色,“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凡胎的脆弱程度……”
知重女道君还跟他绑在一起,因此跟他离得最近,连忙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揉了揉跟她绑在一起的左手肩膀,疼得呲牙咧嘴委委屈屈:“脱臼了……”
虽然脱臼不算什么大事,可耐不住疼啊!
宁亡人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走过来装似无意般要扶他,却冷不丁地一错手,在他嗷一嗓子的尖叫声里淡淡道:“好了,走吧。”
岂无衣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试着扭动了一下肩膀,“咦”了一声,惊奇道:“厉害,不疼了。”
他脚步一顿,轻飘飘回过头来:“以前有个不省心的小师弟,从小到大惹祸不断,没少替他接断掉的手,熟能生巧。”
岂无衣正要再说,却听身后知重女道君轻咳一声:“走吧,神君的气息就在前面。”
信庭的事……
又何必再提?
他们顺着裂缝到达的地方,正是先前子祟和湛离到达的洞穴,子祟将这里炸开以后就封死了,虽然鬼帝造成的震动传了出去,甚至还扩大了裂缝,但到底是封闭的,因此煞气都滞留在洞穴里,宁亡人将这个封口再次炸开,便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地底又开始剧烈震动,地动山摇。
他不敢耽搁,又喊了一声“快走”,便闪身钻进了先前春分上神化身的怪物撞开的裂缝,进到了另一个洞穴。
知重女道君和岂无衣紧随其后,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瞪大了眼睛——
没有子祟,也没有鬼帝,煞气形成了齐膝高的海洋,漆黑如墨,炼魂阵在煞气遮掩之下,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一条条粗壮的锁魂链,全部缚在一个人身上。
他倒在地上,在煞海的掩盖之下看不清容貌,唯有一身残破的青衣,若隐若现。
——这人,不是湛离,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