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凉凉瞥了湛离一眼:“如果神君同意我带禁卫来的话。”
子祟冷哼了一声,挨个把几个人都白了一眼:“你想都不要想。”
☆、桃花源记
本来这几个凡人要跟着来,他就已经杀欲涌动了,再来一大群禁军?他非得杀干净了再上路不可!
不如说,他现在站在流动的人潮中央,要忍受杀欲就已经很艰难了。
岂无衣被他这一白,就脖子一缩往湛离身后躲,这煞童的模样总是吓人的很,对比之下,同为神君,只有湛离格外好相处。
殊不知他这一躲,生生又激起了子祟的杀心,那一双眼再度血色翻滚:“你再退一步试试!”
湛离连忙一步上前,紧紧握住他双手,以免他现在就大开杀戒:“子祟!先找春分神!”
子祟瞳孔里的血色流转了两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岂无衣,良久才忍下了那上瘾一般的杀欲,扭头对他说:“我一定要跟你打上一架。”
以往他随心所欲,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只要杀欲上来了,随意发泄就是了,以至于他竟从未意识到,忍耐杀欲,居然是一件如此难捱的事。
不好好打上一架,实在是心意难平。
湛离哭笑不得,转而牵住了他的手:“正有此意。”
宁亡人在他们俩身后,再一次被这种没羞没躁毫不遮掩的灼烈感情惊得目瞪口呆,谈恋爱就谈恋爱,就不能小偷小摸地谈吗?
知重女道君见惯了大场面,也早已糊厚了自己的一张脸皮,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宁亡人:……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湛离回头一笑,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堂阔宇深丹楹刻桷的建筑物:“好雨楼。”
“去那做什么?”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好雨楼是个塔状的建筑,屋子里养着一棵格外高大的桃花树,舞姬们舞蹈时都围着这棵树,起初没有多想,但现在……却想起好雨楼的屋顶是封闭的,挡住了阳光,那棵树早该枯死了。”
花木也是很脆弱的,好雨楼那棵桃花树在隔绝了阳光,又遭舞姬们舞蹈时的磕碰,却依然茁壮生长,原因只有一个——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春分神!”
他又是沉静一笑,一边率先往好雨楼而去,一边又道:“春分上神……名叫花源,他曾在下界偏爱于一方土地,令那里区别于人界他处,常年四季如春,桃花不谢,被人间称作——桃花源。”
所以,那棵终年不败的桃花树,一定……是春分上神花源耗尽百年光阴,锲而不舍地放出的,求助的信息!
而他,竟没有注意到!
子祟自己感情缺失,却对他人的感情变化极其敏感,当然,也有可能是只对湛离一个人如此这般。
他只紧了紧掌心,带着他跨进了好雨楼中。
鉴于好雨楼中人声鼎沸,湛离也仅是猜测,因此没敢妄动,一行五人普通来客似的,先在雅间坐了下来。
小厮认出了声名赫赫的北疆王岂无衣,连忙十分主动地就奉上了陈年桃花酿:“几位贵客稍后,小的这就去请掌柜来。”
说罢,便一溜烟跑走了。
子祟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了湛离一眼:“神仙醉?”
他生生咳了一声,脸上一哂,小心瞥了一眼知重女道君,这才小声道:“又不是我下的。”
怎么就怪到他头上了。
知重女道君倒是十分坦然:“与我无关。”
虽然她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禅灵子的所作所为,但,她到底不是禅灵子。
所以禅灵子干的那些破事不能算到她头上,喜欢禅灵子的人……也并不是喜欢她这个转世。
子祟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大大咧咧地就往下一躺,枕到了湛离膝盖上:“神仙醉就神仙醉吧,无所谓。”
宁亡人见状轻咳了一声,想起信庭更是受到了成倍的伤害,连忙转移了话题和注意:“所以,神君有何打算?”
湛离向台下一努嘴,笑意晦涩不明,又抿了口酒,傲气而雍容:“看完再说。”
好雨楼的歌舞是天下一绝,这《九辨》更是夏后启从仙庭带回人间的仙乐,就算是好雨楼也不常排,然而事关三界,除了他以外,谁也没那个心思去欣赏。
岂无衣心怀天下,最是坐不住,想了想还是出去了,宁亡人见状索性也跟了出去,独留知重女道君敛眉一声轻笑:“神君想叫他们去,吩咐一声就是了,何苦绕这些弯子?”
湛离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反而是子祟懒懒睁开了眼,嘀咕了一句:“他拔了针以后开了窍,怎么你也一副猴精上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