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醴女神色一紧,忍不住压低了声,“这是仙庭的阴谋?那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也不一定是仙庭下的手,但无论如何,既然目的是安排我和湛离相识又重逢,那就多半是为了我们俩的渡劫,既然如此……不渡这个劫,他的算谋就不可能会成功。”
“子祟!”
有干燥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地狱的风让这些被炸成了碎尸齑粉的亡者又重新聚形复活,地狱之火没有熄灭,只是刑具无法复原。
子祟见状便扬了扬手,转身又打开了鬼门:“和判官老儿说一声,给你买新的,东西算在我的等活地狱头上,还有,帮我查一查一离体就会消失的针,看看到底是仙庭的东西还是我们地府的东西。”
“你去哪!”
他脚步一顿,在万鬼齐出的阴森鬼门前转过身来,咧嘴一笑:“这一次,我一定在地府察觉到我的弑神之心之前,就杀了他。”
说罢,便拂袖大步流星跨进了鬼门,醴女再喊已经来不及。
这厮,真心要弑神!
湛离也算是足够了解这个人,预料到了子祟彻骨的杀心,但他现在神力尽失,无力反击,光是心口里取不出来的这一截断角,都能折磨死他了,只好坚持着一步三挪往城外走。
他不能留在锦官城,得赶快走,子祟很快就会追过来,留在城里只会无端牵连民众,至于他自己……
以现在连个废人都算不上的他来说,躲是肯定躲不过他,只能看禅灵子和子祟,哪一个先找到他了。
只是……
他被穷奇咬了那么大一口,收服各种凶兽期间又受了大大小小那么多伤,再加上嵌在心脏里的断角,实在是虚弱得连个凡人都比不上,支撑着跌跌撞撞走出一段并不是很远的距离,就已经是一身狼狈头晕目眩了,剧痛使得他心跳呼吸都像折磨,又坚持着再往前迈了一步,实在是撑不住这双格外沉重的眼皮,往前一栽。
失去意识前,只见前方有个蓝色的人影,逐渐靠近,虽然他神思弥散,视线模糊,看不真切,但不妨碍他认出来,那身蓝衣——是信庭!
奈何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昏死过去。
符箓毕竟是用禅灵子的净血写就的,一触发其中暗藏的另一层结界,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可恨他前脚刚到招摇山,还没来得及找到狌狌呢,又急急忙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忍着宿醉后的头疼欲裂,又折返回来。
他到底是比子祟早到一步,赶到好雨楼问了应时雨,却得知湛离是一个人走的,而且看样子,房间里还乱得像是大打了一架,另一个人也不见了。
当下心道不好,连忙顺着断角上那仅存的一丁点煞气追了出去,还没追出多远,却发现……
气息消失了,中止在某处,不是逐渐消弭,而是,很突兀的,凭空被人截断了。
也就是说,神力尽失的湛离被什么人劫走了!
禅灵子眯了眯眼,想了想,又迅速一个闪身赶回了锦官城,子祟也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起了弑神之心,被强行带回地府去了,那么,他一回来,就会出现在好雨楼的那间客房里!
结果等他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又赶回好雨楼的途中,就见子祟正迎面要往外追,见了他却权当没看见,擦肩就要疾行而去,没多想,那瞬间伸手一按,企图拉住子祟。
子祟却顿时煞气大作,厉喝了一句“滚开”。
☆、腹背受敌
禅灵子闪身一躲,召出忘虚琴来素手一拨,一声清脆的琴音扬起,虚空间顿时扭曲成刃,倏忽将他身上的煞气劈开成了两半。
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路边行人尖叫一声四散而去,熙熙攘攘的千里花道顿时渺无人迹,只剩他们二人互相间还在落花如雨中针锋相对。
“少给我发疯,我不是湛离,对你们煞童也一视同仁的,再敢乱来,我的血你可受不住!”
子祟又笑,露出那颗虎牙来,煞气从脚下又一点点升腾而起,眼底的血色逐渐弥漫,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是吗?想杀我?奉陪!”
禅灵子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他不过是在湛离面前给一点礼貌性的尊重,现在湛离不在,明晃晃的厌恶就凝聚成了一朵危险的雨云,修长的手指正搭在琴弦上,紧紧攥了攥手,还是没拨下去,而是深呼吸一口气,把情绪压下去,抬首平静道:“湛离,被人劫了。”
“什么?”
他哼笑了一声,摆了摆首:“我本以为你与湛离已生感情,就算你再如何煞童本性,也不会伤害他,所以才放心将他托付给你,如今看来,实在是我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