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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儿笑千百树Ⅲ:谁家有女初长成(10)

艾姝在那天夜里再次自杀,她用厚重的切菜刀割了自己的手腕,那把菜刀就搁在案板上,云志晚上还用它切过邻居家送来的猪头肉。其实云志那天晚上,是喝了不少酒的。

“小哥,我不准你喜欢小芝!”艾姝哭肿了眼睛,蹭到云志身边,她几乎是哀求的口吻,这个世界上,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云志,如果云志跟了小芝,那她算什么?

云志迷迷瞪瞪的嗤笑了以下,朝艾姝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声音的消融在昏暗的灯光下。

“你答应了?”艾姝破涕为笑,她觉得云志刚才无声的口型说的是“好的”。

“我刚才说的是……你滚!”云志凑近了艾姝的脸,微笑的重复了一遍。

艾姝的脸色变了,她的头皮还在疼,小芝白天的羞辱和云志的突如其来的冷漠彻底激怒了她。艾姝愣了好一会儿,她怒气冲冲的跑出去,很快就跑进来,手里拿着厨房的菜刀。

“你要是再喜欢她……我真的死给你看!”艾姝想起很多年前她用小小的铅笔刀割腕,云志慌乱的紧张的神情,在她意志没有涣散前抱着她跑向医院的场景,隔着单薄的衣衫,艾姝能感觉到云志的加速心跳,比她在深夜里靠近他的身体,感觉到的心跳还要快。

“那你死好了。”云志冷笑着,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酒精的麻痹让他觉得艾姝不敢真的用厚重的菜刀割自己的手腕,疼痛本来就是一种让人畏缩的本能。

艾姝就那么盯着云志的眼睛,她也不看自己的手腕和厚重的菜刀,径自切了下去。然后鲜血就滴滴答答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到黑黝黝的水泥地面上,再然后,鲜血就直接像柔美的线条一样喷溅着。厚重的菜刀掉到了地上,艾姝开始古怪的笑着,眼神中透着挑衅。

“你这个……混蛋!”云志微醺的酒意瞬间飘散,他抓住艾姝手臂先是狠狠的甩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艾姝几乎被云志打昏过去,云志跌跌撞撞的抱起艾姝冲出房门,在寒风中大喊着来人啊!有没有人?

☆、所谓秘密

那个春节,云志和艾姝谁也没过好,艾姝也没不可能过好,她不是机器人,谁疼谁知道。云志每天都得去医院照顾艾姝,大过年的医院空荡荡的像是太平间一样清冷。艾姝赖在医院根本不想出院,她的目的很简单,不出院云志就得照顾她,这样就不能跟小芝在一起。

艾姝在医院竟然还长胖了,喝口水都要云志喂,上厕所、吃饭、穿衣服,所有的事情,艾姝没一例外的全都推到云志身上。而且这次意外,艾姝的亲妈(名义上的姨),还有舅舅和外婆外公全都一窝蜂的跑到医院,摆出来长辈的架势。

“你就不能好好照顾她吗?你一个大男人,还能不能做点事儿了?”艾姝的亲妈板着脸教训云志,激动的差点儿动起手来。

“她又不是我生的,我有什么义务照顾她?你再跟我动手试试?”云志冷笑的打开艾姝亲妈的手,抄起旁边的椅子,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艾姝的亲妈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手里的椅子就能拍过去。

艾姝的亲妈果然无话可说,呶呶着大半天没吐出一句话。云志说的没错儿,她妹妹不能生孩子,云志跟艾姝根本没血缘关系,他没义务照顾艾姝。

“别闹了!孩子都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闹吗?你不放心接她回去!”艾姝的外婆气呼呼的呵斥艾姝的亲妈,她是真心疼艾姝。

艾姝的亲妈低着头,装着没听见艾姝外婆的话似的。可能也觉得无聊,索性拿起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皮。

“好端端的……闹什么自杀啊?”艾姝舅舅的态度倒是挺温和的,他没敢怪云志,只是试探性的询问着。

“艾姝不让我……跟别人搞对象,我跟谁谈恋爱她都不让。”云志毫不回避的全盘突出,眼神□裸的看着艾姝的舅舅。

艾姝的舅舅脸色变了,他一下就明白了云志说的意思。艾姝的外婆反应慢了一些,话语里透着小责怪,“你才多大啊,艾姝不让你搞对象是对的,你还得好好考学的。”

“我是个男人,早晚要结婚吧?”云志冷笑着,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一家人像个笑话。

“你可以跟我结婚啊,反正我又不是亲兄妹。”艾姝突然从病床上跳起来,尖锐着嗓子嚷着,病房的走廊都透着她尖细的声音。

“别说胡话!”艾姝的舅舅变了表情,推搡了一下艾姝。

艾姝的外婆终于听明白了云志的意思,她老人家被迟钝的思维卡住了,好一会儿没想出来合适的话语。只好用枯瘦的双手把艾姝强按到病床上,艾姝长大了,已经到了对男人动心思的年纪,怎么会成熟的那么早呢?

“反正你们也不是亲兄妹,你跟她结婚也行啊,再说了……我妹他们家的房子还值不少钱呢,你要是……”艾姝妈突然莫名其妙的甩出来这么一句话,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云志抓起身边的椅子砸向艾姝的亲妈,椅子在空气划出来刚硬的弧形。

“你怎么打人啊你……”艾姝的亲妈惊慌失措的躲闪着,椅子砸在旁边的病床上,发出咔吧的声音。

“你自己裤腰带管不住生出来的孽种,你都不要,还想丢给我是不是?”云志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指着艾姝的亲妈,“你们全家都是狗×猪,稀里糊涂!你们是贱种,我不是!”

“你……”艾姝的亲妈被云志骂的面红耳赤,竟然骂不出来给力的话,只能怒目而视,艾姝舅舅本来想说两句,但又觉得自己妹妹理亏,只好装听不见。

云志用力把水果刀插在床头柜的木头里,大踏步走了出去。艾姝疯了似的跳起来,要追云志,“小哥!小哥!”

“你有点儿廉耻心行不行?”艾姝的亲妈怒斥艾姝,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艾姝身上。

“说我没有廉耻心?你要是有廉耻心,我会有今天吗?”艾姝反唇相讥,她已经厌倦了管亲妈叫姨的表演。

艾姝的亲妈啪的甩了艾姝一记耳光,艾姝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艾姝外婆抓起手边的拐杖,没头没脑的砸向艾姝的亲妈,病房里乱成一团。

小芝坐在艾姝家里等云志,她倒是内疚了一段时间,想着艾姝自杀会不会是被她打了耳光。气呼呼的云志从进门的一瞬间开始,就开始砸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从饭碗到碟子,再到炒菜的锅和厚厚的榆木砧板。

“云志,你别这样……是我那天不对,我不该教训艾姝……”小芝胆战心惊的看着发疯的云志,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男人失控,但最喜欢的也是他失控。

云志深呼吸了很久,但都没办法消解内心深处涌动的愤怒。他不是容易失控的人,这些年来能经历的都经历了,没什么能让他如此愤怒,甚至两只手都会跟着颤抖。云志咬牙切齿的强压着内心深处的喷涌而出的暴怒,他想到了真正让自己的愤怒的诱因,是艾姝的亲妈,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艾姝,像是处理一件残次品和垃圾。云志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当年那个处理他的女人,是不是也和艾姝的亲妈一样,比如:每个月我还是可以给些钱。

“云志,你别这样,我害怕……”小芝紧张的触摸着云志因为暴怒而涌动的脖子上的血管,云志额头上细密的汗像是一层露水。

云志突然粗暴的扯过小芝狂吻着,他含糊不清的嚷着,“你舍得吗?你舍得吗?你有没有舍不得……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的……”小芝缩在云志的怀里,她怕云志的粗暴,也享受这种冲动和激情。

云志疯了似的在小芝完美的胴体上寻找着出口,女人是男人的出口。而很多时候,男人是女人的入口。

“不要……”小芝虚弱的呢喃着,她忽然看到了玻璃窗外的站着的模模糊糊的安茉,“外面有人。”

云志根本听不见,他不想中断自己半梦半醒之间的宣泄。

“是安茉……”小芝强忍着身体的颤栗,对着云志的耳边说出安茉的名字。

云志猛的抬起身体,回头看向玻璃窗花的外面。一个身影晃动了几下,跑开了,云志凑到窗户边上,看到窗台上留下的寒假作业本。安茉的重点班要开学了,她答应过艾姝帮她做寒假作业。

重点班年后恢复上课都好几天,安茉还没能从看到云志和小芝的那个瞬间解脱出来。她突然觉得世间最脏的就是男人和女人□裸的纠结的在一起个那个瞬间,小芝半裸的身体完全颠覆了她对女人美丽的理解,云志也让安茉感觉到恶心。

安茉甚至开始感觉绝望,她所期待的很多东西都不是这样。一直到刘扬关切的问她是不是病了,安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魂落魄。代丽那段时间喜欢讨论自由诗,就是中学生读物上那些写青春写青涩的情感的小短诗。安茉一直喜欢的都是古诗词,但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写了很多懵懂的自由诗,但那些一直都不是安茉的天赋,她写的自由诗也像古诗词。安茉有强迫症,强迫着她写诗一定要押韵。

铭洋背影像个梦魇一样笼罩安茉的生活,很多个上自习课的时候,安茉就会呆呆的看着铭洋的背影。她跟自己说:我可以忘记你吗?我为什么还要想起你?为什么不能忘了7岁那年的幼儿园?那么多那么多悲伤的回忆,为什么就不能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