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时(11)

墨忆一笑，环着沈追昔，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十章 将离

“临衡，你看，清明了，咱们带着忆儿去扫扫墓吧。”

“好，待我告知娘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对面一年轻男子笑着接过襁褓中的儿子，牵着妻子的手，向老夫人居室走去，“霜儿，你不要担心，”似乎看出了妻子的忧虑，临衡解释道：“娘这个人吧，除了脾气坏了点，说的话毒舌了些，心眼小了些，若是平时离她远一些，还是可以相处的。”

临老夫人站在转弯处，透过垂柳死死地瞪着朝她走来的二人，临衡抬头一看，“哎呦，娘，你怎么在这里，这里风冷。”

临老夫人哼了一声，幽幽地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临衡忙赔笑道：“娘，这不清明了吗？我和梧霜打算出去祭拜扫墓，顺便为您祈个福，特地来知会您一声。”

临老夫人看了缩在临衡身后的墨梧霜一眼，道：“昨日来的那名修士，你们可认识？”

临衡笑道：“娘，这修士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呢。”

临老夫人又哼了一声，话风一转道“昨日那名修士说如今不太平，要我们平民百姓尽量少出门，不过凭你们也应该无事，你们去吧，长个眼睛，多留意周围。”说完，临老夫人甩袖而去。

待老夫人走远，临衡安抚地拍了拍墨梧霜几下，笑着牵起她的手，道：“梧霜，我们走吧，忆儿，乖乖的，一会我和你娘带你去吃古董羹。”

“啊，临衡，你看，忆儿笑了。”

临衡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道：“这孩子牙都没长全，只怕到时就是咱们吃着他看着喽。”

墨梧霜掩面一笑，抱过孩子走出临府。清明的街道上繁华依旧，临衡走到一小摊子前，拿起一只碧玉簪，笑着轻轻插在墨梧霜的发间，墨梧霜低头羞怯一笑 ，那小摊贩笑着起哄道：“二位郎才女貌，这簪子可真衬得您夫人愈发美丽呢。”

“啊，快跑，有鬼，有鬼啊。”

临衡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原本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不知何时竟现出一个恶鬼，面色铁青，只剩下一半身子，游荡在半空，不知多少来往的人被鬼气侵蚀而死，临衡忙拉住妻子的手，转头就跑，那恶鬼却不知为何越过众人，直直地朝着三人抓来，眼看来不及，临衡忙将妻儿护在胸前。

墨梧霜急着想要将他推开，“临衡，你快散开，它追的是……”

一股鲜血从临衡胸前喷涌而出，溅在母子二人脸上，墨梧霜呆了一呆，喃喃道：“临衡……”

“这位夫人快闪开。”一人推开母子二人，提剑上前与那恶鬼缠斗在一处，墨梧霜怔怔地解开腰间束带，将墨忆系在身前，奋力背起临衡，一步一步走过街道向临府走去。

至门前，两名看门家丁见此，大惊道：“少夫人，少爷怎么会……”

墨梧霜呆呆地看着他俩，越过他们，向里面走去，两个家丁急忙上前接过临衡的遗体，又唤来丫鬟扶着恍惚的墨梧霜向老夫人那里走去。

墨梧霜缓缓跪在临老夫人面前，“娘，临衡被鬼害死了，我对不起他，您打我骂我吧。”

老夫人闻听此言急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他……”说着竟晕了过去。

“娘！”

家丁手脚麻利，入夜已备好棺材灵堂，墨梧霜抱着墨忆跪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临衡，你回来好吗，你回来，我不想让你走。”

临老夫人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走吧，带着孩子爱去哪去哪，总之不要回临府了。”

“娘……”

“别叫我，”老夫人厉声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和临衡的婚事，这下他终于因为你死了，你满意了吗？”

墨梧霜一眼不发，只是依旧怔怔地流着眼泪，冲着棺材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等一下，把你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临衡已死，你记住，这临府再没有你的位置了。”

墨梧霜闭上眼，缓缓道：“我知道了。”说完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去。

漆黑的夜，墨梧霜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行走在街道上，看着怀中的婴儿苦笑道：“忆儿，你从此便随我叫墨忆吧。”

墨忆咬着指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墨梧霜不忍再看，踉跄地抱着孩子向偏僻的土地庙走去，“临衡，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放心，我不会走的，就算是死生的距离，我亦不离。”

岁月无声，匆匆流逝几时休。这一年冬，墨忆哭着从外面跑回，扑进正在为别人洗衣的母亲怀里，“娘，他们说我是丧门星，说我爹爹是因为我们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