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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7)

那天,在行为艺术展上,我被搞晕了,印象最深的是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一个男人,脑袋上带着工地施工的安全帽,安全帽旧旧的,还有水泥点子,浑身上下就穿了个三角裤头儿,而且还是象非洲男人那样差不多是用布非常原始的在□缠了几下,貌似叶子那样。这个男人双手抱胸,目视前方,更奇怪的是,他的后背还贴了一堆毛茸茸的翅膀。

小诺感兴趣的是那个男人的内裤会不会掉下去,我看了老半天,没想明白这种艺术的切入点到底在哪儿,我和小诺夭夭,围在那个男人眼前研究了半天。

男人的眼神停留在夭夭身上,忽然笑了一下,说:“你好。”

夭夭有些惊讶,还是非常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小诺好奇的问我:“十八,你有什么感触?”

我憋了半天,吭哧了一句:“貌似长翅膀的,好像不都是天使吧?”

可能我的声音过于瓮声瓮气了,男人扑哧一下跟着笑出声,看向我们,说:“你们好,我叫冯小北,”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抱怨那个钱花的不值,不是行为艺术不值那个钱,问题是我看不懂,要是有人花钱去看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就是不值。

夭夭不满嘟着嘴:“十八,行了你,你这辈子都见识过什么啊?这叫行为艺术,懂吗?”

小诺瞪大了眼睛:“恩,我终于懂了什么叫行为艺术了。”

“就是,连人家小诺都知道什么叫行为艺术,你也……”夭夭非常赞许的看向小诺。

小诺比划着:“行为艺术就是脱光了就剩下条裤衩,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就是允许男人也穿丁字裤,话说我一直都想问男人穿丁字裤不觉得咯吗……”

夭夭冷着脸对着小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我差点儿喷饭。

夭夭非常恼火:“得了吧你,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玩儿网恋?我对你和十八真是失望,你们俩的鉴赏水平简直就是,就是低俗!!”

我看见叫冯小北的男人从买餐处,笑吟吟的看向我们这边,我低声跟夭夭说:“哎,你心目中的艺术和文明在看着你呢。”

夭夭回头,冯小北举起手,朝夭夭笑着晃了晃手指头,接过餐盘,和另外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长头发男人很瘦,有点儿龅牙,手臂上有刺青的图案。

冯小北坐到夭夭身边,侧着脸笑:“嗨,不介意拼桌吧?哎,上午那个说的,貌似长翅膀的,好像不都是天使吧?”

我没吭声,我看到冯小北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是婚戒。

夭夭忍着笑转脸看冯小北:“开玩笑的。”

夭夭看着冯小北说话的时候,冯小北有意无意的用没有带着婚戒的手盖住戴着婚戒的手,看着夭夭笑。

长头发的男人很健谈,有点儿很黄很暴力的感觉,他说:“这不算什么了,我一哥们儿,带着安全帽在玻璃棺材中□裸的躺了三天三夜,饿得那玩意儿一个多月都没恢复过来,她老婆差点儿休了他,我们赚钱也不容易的,哈哈,幸亏我没媳妇儿,哈哈……”

我和小诺夭夭,都有点儿面面相觑,果然很行为艺术的人。

冯小北瞪了长头发男人一眼,陪笑:“我哥们儿就这样的人,话粗。”

回家想一天的行程,我忽然想起冯小北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在QQ上告诉夭夭,我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这个人有意无意的或者刻意的挡住自己的婚戒,那么这个人,最喜欢那种说不清的情感,还有暧昧。”

夭夭理直气壮的回:“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回:“没什么。”

三生石

冯小北的的确确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第一,我是在花了大价钱看的行为艺术展上,冯小北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了

我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天使不过是长着翅膀的鸟人。

第二,冯小北的下巴上长着毛绒绒的胡子,都是弯曲的,会让人想到猫咪,

如果冯小北不是有意无意的遮盖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会对他毛绒绒的胡子评价更高。

夭夭是个追求高雅生活质量的女人,这跟我和小诺刚好相反,我和小诺是个不思进取的且过着低俗生活的人,关键是我和小诺大有将低俗生活进行到底的架势,这让夭夭对我们非常失望。

夭夭曾经这样形容我和小诺,夭夭说:“就是比萨店的两根香肠,都比你俩更懂得什么是高雅。”

夭夭真的说对了,比萨店的烤香肠安静的躺在餐盘中,装的就是高雅,我和小诺是要去消费高雅的,所有的高雅最后都得走雅俗共赏的路线,比如你得上厕所吧,你得四仰八叉的找个最适合自己睡觉的方式吧?我不晓的高雅的睡觉方式是不是传说中睡美人的姿势,如果真是那样,安眠药和胶水一定很畅销。

话说类似我和小诺这样的,如果不用安眠药和胶水(某些高雅的动作估计还得用上绳索),实在很难搞出高雅的姿势,无论是睡觉还是干别的什么,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冯小北及其行为艺术,似乎真的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乐趣,尤其是对夭夭。

不过我有些担心,因为女人往往是最先陷入感情的那个,最危险的是,当一个女人陷入感情的初期症状是她不自知,且非常会自信的说“切,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回事儿”,等到有状况的时候,基本上都没什么精力挣脱了,话说温水煮青蛙,或者煮点儿别的什么都一样。

小诺对我的担心根本不以为然,小诺说:“咱就得让夭夭疯狂的燃烧一次,要是不烧出来点儿什么,你以为那丫头会把咱俩当什么?肯定当土豆,她要是不栽个跟头,还真以为咱俩是土豆呢。”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沉沦是什么了,那就是你眼睁睁的看着某个人滑进沼泽地,你怎么拉都无济于事,他怎么往外怕也都无济于事,这对无所不能的人类,真的是一个侮辱。

那个冬天,夭夭的脸色很红润,我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不知名的情感灼烧了夭夭的内心,夭夭对冯小北的称呼调整为小北。那一年倒数第二天,日历页码上就剩下两个数字,夭夭约了我和小诺在北海的咖啡厅小聚,夭夭的眼神象火一样明亮着,夭夭说“小北从上海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不少吃的”、“小北说下次去哈尔滨的时候一定会带上我”、“小北说海南的空气象混合了香奈儿五号的香水”……

小诺打着哈欠,一边喝着浓烈的咖啡,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手表,瞄着咖啡厅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我转着手里的咖啡杯子,听着谈兴正浓的夭夭,在我看来,夭夭的眼神有些危险,因为我总会想到冯小北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

夭夭神秘兮兮的看着,压低声音:“十八,这次小北回来都没告诉他老婆,他只告诉我了一个人……”

我实在忍不住了,看向夭夭的眼神:“你想说什么?你觉得他不告诉他老婆告诉是一种荣耀对吗?你是他什么人?他真么跟你说的时候,你虽然会装着不在意但心里会窃喜对不对?”

我想夭夭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那丫头当时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黑着脸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只是朋友,朋友知道吗?你总会把别人想的那么龌龊?你,你这是嫉妒!!!”

我苦笑:“我干嘛嫉妒你??”

“当初冯小北同时认识我们三个人,现在冯小北只跟我一个人联系,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艺术,所以你们根本就是嫉妒!!嫉妒小北平时没有跟你们联络,哼!!”夭夭的反应太大了,竟然拎着包起身就走,咖啡厅门上铃铛被夭夭推门的时候撞得哗哗响。

小诺着急的拽着我:“呀!!咖啡钱!!死丫头说好了请我们喝咖啡的……”

小诺这么说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别人说请你的时候,貌似千万别惹火了对方,不然,谁付账还不一定呢。

那天,风很大,我和小诺摸索了老半天,终于从口袋中找到付咖啡的钱,还剩下了一些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啤酒够劲儿,又跑去路边的便利超市买了两听啤酒,然后一边喝着冰冷的啤酒一边在冬天的风里走着。

小诺无所谓的摇头:“十八,你别管夭夭了,女人总得失去点儿什么才会学会后悔,不然没戏。”

我被啤酒呛了一下,或许小诺的说对了,不过我倒是知道,当女人陷入感情的时候,最先失去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会把某些感情当成专属,更会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当成最近的假想敌。所以我认识的好多女人,婚后活的都孤独,因为她们的生活,只有一个梦想,好好看着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

马路上的塑料袋,被风吹的高高,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我转脸含糊的对小诺说:“真希望夭夭好运。”

小诺晃着啤酒罐:“那么我呢?”

三生石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一边下雪一边化雪了,满地的泥泞,以前阿瑟在国内的时候,每一年的最后一天,阿瑟都会带着我们守夜,那时候没觉得守夜有多么快乐,但是现在这些都成了回忆,当一样东西成为回忆的时候,那么你想它有多快乐就有多快乐,那是因为再也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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