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听不见花落的声音(20)

我看看手表,晚上8点,我迟疑了一下,开始给小柏打电话,有标准的女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阿瑟碰我酒杯,我才回过神儿,阿瑟转脸看酒吧里三三两两的人群:“想什么呢?”

我摇头:“没什么,想你说的那个机场遇到的女孩子。”

阿瑟开始笑,表情有些满足,这种表情跟之前看到的别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我在心里揣测,这次难道阿瑟会真的不一样?

晚上9点,小诺给我电话,说物业通知暖气管道检修,两天不能供暖,所以需要到我哪儿暂住一个晚上,阿瑟咧着嘴笑:“我也去你那儿,省的回家我奶奶又该拿孙二娘砸我的大象棋。”

我想起冯小北那张没有卖掉的画儿,转脸看阿瑟哥们儿:“我认识一个画画的,他的画儿可能不是印象派,你要不要看看?”

阿瑟哥们儿抬头看我:“什么价格?”

我是真不知道冯小北的画儿能卖上什么价格,我有些着急:“他老婆病了,挺厉害的,他需要钱……”

阿瑟打断我:“你别问他了,那个画儿我买了。”

阿瑟转脸看向他哥们儿:“行了行了,这次回来我什么也没给你带,这画儿我送你了。”

我心里开始没底儿,担心的看着阿瑟:“阿瑟,我好多年都不画画了,我也不知道冯小北那个画儿到底多少价钱合适,我就是就是……”

阿瑟喝光了杯子最后一口啤酒,拍了我肩膀一下:“走了走了,小诺又没长那么多毛,在你家外面冻成寒号鸟你负责啊?”

我和阿瑟晃荡到家,小诺果然在楼道里缩着脖子来回走着,看见阿瑟愣了一下:“你丫来干什么?”

“我来跟你俩同居下不行啊?”阿瑟坏笑的推了小诺一下。

小诺瞪了阿瑟一眼,转脸看我:“小柏呢?这都几点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装着无所谓:“他姨妈给他介绍了一女孩子,我让他去见了,省着在我这棵树上吊着后悔,见呗。”

小诺推了我一下:“你没病吧你?”

我推开门,屋子里面的暖气热烘烘的:“我有什么病?我说‘你要是想见就见好了,该说清楚的就说清楚好了’,然后他就说那就见面说清楚好了。”

阿瑟低着头点了一支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小诺开始弯腰脱鞋子,嘟念着:“你怎么净遇着这样的男人,让去见就去见?”

我看了下手表,晚上十点半,我去厨房倒水喝,趁机给小柏打电话,小柏关机。

那天晚上,小柏回来的很晚,十一点四十多才回来。阿瑟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和小诺挤在我房间的床上,小诺睡的很踏实,踏实的翻了四次身,差点儿把我从床上踢下去四次,我看着窗户外面半阴不晴的夜空发呆,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大方。

然后,我听到客厅里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小柏说:“哦?你过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后是阿瑟睡眼惺忪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

小柏说:“见一个朋友,谈了点儿事儿。”

阿瑟淡淡的声音:“什么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

小柏没有再说话,我闭上眼睛,翻身对着墙壁,原来很多时候,告别一种境况还真是挺难的,难到电话里都无法开口,需要面对面才能说很久很久才能说清楚?

我听到小声的敲门声,小柏说:“十八,你睡了吗?”

我没说话,小柏接着说:“我手机没电了,我去的时候她还没下班,我一直等到九点半她下班了,才跟她说上几句话……”

我听到小柏房间的门关上了,我很想笑,小柏这孩子真老实也真实在,就为了说几句实话,等了一晚上,难为他了,也难为我了。

琉璃碎

早上,我去厨房倒水喝,阿瑟在沙发上睡的很沉,小柏的房门一直半开着,我倒水的时候,感到有人碰我手臂,转身,看见小柏有些拘谨的表情。

我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喝水,小柏小心的看着我:“我昨天手机真没电了。”

我哦了一声,小柏开始着急:“她,她一直到9点多才下班。”

我又哦了一声,小柏睁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不相信啊?”

我没好气的把水杯塞给小柏:“你真够实在的,电话里面不能说吗?”

小柏握着水杯没吭声,我转身就走,小柏一把拽着我的手臂,小声说:“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又不相亲。”我没好气的瞪着小柏,小柏闪躲着眼神:“那我,我下次会电话说……”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小柏:“你姨妈又给你介绍了?”

小柏笑着不说话,我推了小柏一下:“你就那么傻等着?她是肯德基的大堂经理,没有给你免费汉堡吃?有没有给我带?”

小柏摇摇头:“肯德基又不是她家开的,我自己买了薯条数着吃……”

我呀一声:“呀,你这个,这个笨家伙!你就应该让她请吃好不好?就算不打包给我带一个,怎么也得给自己混个饱啊?就算买也得管她要优惠券啊,内部员工都有,你真是真是!下次带我一起去……”

小柏扑哧笑出声:“好。”

阿瑟花了8千元买了冯小北的那幅画儿,阿瑟付钱的时候,冯小北把我拽到旁边小声说:“十八,五千就可以了,我就想卖五千块钱……”

“澳元可以吗?我带的人民币不是很多,我按汇率折给你。”阿瑟笑着看冯小北。

冯小北有些拘谨,这让我很意外,因为看冯小北搞行为艺术的时候面无惧色,冯小北挠头看阿瑟:“可可以的,我说哥们儿,你买东西怎么也不划下价?这个可以讲价的。”

阿瑟开始数钱,一边数钱一边笑:“别,艺术这玩意儿本来就不该讲价,讲价就俗了,给,你点点。”

冯小北有些激动,阿瑟接过画儿,看了好一会儿:“不错,真不错。”

阿瑟拎着画去后海找他哥们儿,冯小北有些激动,也有些不自在,等阿瑟走的没有人影儿了,冯小北数都没数,从阿瑟那沓钱里面抽出一些,塞给我:“十八,谢谢。”

我奇怪的看着冯小北:“你什么意思?”

“我,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你,我真的没想卖这么高的价钱,有有些意外。”冯小北有些语无伦次。

我把钱重新塞给冯小北,笑:“这不是钱的事儿,阿瑟是我兄弟,他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冯小北有些发愣:“这跟给你钱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冯小北,接着笑:“你说呢?”

冯小北避开我的眼神,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我转身就走,走了一会儿,我又站住,转身看冯小北,冯小北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看我回头:“怎么啦?”

我犹豫了好几秒钟,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看着冯小北说:“我有想你跟我说的那个张宇《都是月亮惹的祸》那个MV,最后男主角隔着手吻女主角,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爱情不在了,隔不隔着手亲吻,都是一样的。”

冯小北没有说话,我转身离开。

我说过,很多年前我恨张爱玲,明明可以写的很完美的爱情,在张爱玲的笔下,全都支离破碎,张爱玲的爱情虐的就剩下了人性,人性和人情,从一开始就没在一条道儿上。

可是我还是想给爱情留点儿卑微的自尊和希望,就像小孩子刚出生,赤身裸体的,我们会觉得小孩子好可爱啊,不穿衣服也是非常可爱,让人永远无法想到肮脏的地方。但是成年人给他脱光了衣服,怎么心无旁骛怎么往最干净的地方想,都没有办法不想到那些龌龊的事儿,人性虐透了,就等于给成年人脱光了衣服。

方小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方小刀的嗓门跟他的庞大的身躯一样的张扬,这种庞大的张扬从大学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

方小刀说:“十八,哥们儿请你喝花酒,怎么样?”

我说:“你要是请我喝花酒的同时,再给我表演了贵妃醉酒我就去。”

方小刀哈哈大笑:“德□,来吧来吧,我豁出去了只要不是脱衣舞就行,还是上次的餐厅,我等着你。”

等我到了方小刀说的餐厅,方小刀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甚至有些红润,如果不是冻得就是被酒烧的,方小刀看着我只是笑,我小心的坐到方小刀对面:“你笑什么?”

方小刀给我倒了一杯酒,接着笑:“多好的日子啊?不笑成吗?来。”

我狐疑的转脸四处看看,餐厅里的人不多,左右桌子上也没什么不安全物品,他方小刀的为人在大学我就领教过不少,是背后没事儿给人穿小鞋的主儿。

我在确定安全之后才喝一口热辣辣的酒,皱着眉头:“大白天的,不年不节的,你这酒没问题吧?你老婆这个月没扣你的月钱?”

方小刀双手拄着腿,歪了歪脑袋嘿嘿笑:“看你说的,我方小刀成什么人了?啥时候揭不开锅了,也没跑你家门口唱三弦啊?这寒来暑往的多少个年头儿了,就说我比你小吧,啥时候过年我也没管你要过小钱儿啊?喝吧你,等会儿,兄弟我让你开开眼。”

上一篇:有一种爱情叫兄弟 下一篇:流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