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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我是反派(前)(48)

聂轻寒唤道:“郡主!”

她充耳不闻,脚步加快了几分。

聂轻寒无奈,身形一晃,拦在了她面前。

年年知道他的本事,存心要拦她的话,她肯定不过去,不由眼眶一红,竭力忍住道:“聂小乙,你就没有难过的时候吗?”

她没有见过程王妃,母女情不深厚,可在成为福襄的这些年,她实实在在受到了程王妃的荫庇:贾妈妈、夏拯都是程王妃给她留下的人;顺宁郡王也因程王妃的缘故,对她这个女儿颇为顾念;还有婚事,若不是当年程王妃的极力反对,与秦丰定亲的就该是她了。

就是这样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正当韶年,却死在了她所信赖的人的算计与阴谋中,死得实在冤枉。她在绝望自杀之际,想到年幼失恃的儿女,心中该有多痛苦。而她死后,年幼的儿子为仇人诱哄,将仇人视若至亲。

聂轻寒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她眸中泪光,不由怔住。年年再绕过他时,他没有再拦。

年年站到了江岸上。

晚风吹过,碧波映月,浪涛拍岸,银色的月辉洒满江面,水天尽处,小舟飘荡,仿佛融入了如画的群山中。

年年的声音仿佛也缥缈在江面:“送线报给百夷人的,是不是也是她?”

她没有说这个“她”是谁,聂轻寒却立刻明白过来,“嗯”了声。

年年问:“她为什么这么狠?”

聂轻寒道:“郡主心里明白。”

是啊,年年明白,无非是程王妃挡了“她”的路,而自己挡了“她”女儿的路。可仅仅如此,“她”就能下手害人性命吗?这个女人的心肠比自己这个反派还要更为歹毒。

“她该死。”为了枉死的程王妃,也为了差点丧命在东江之中自己。

聂轻寒道:“如今她是死是活,全在郡主的一念之间。”

闻言,年年偏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片澄澈。

聂轻寒不明所以。

年年问道:“聂小乙,你刚刚说我们以后两清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聂轻寒顿了顿,看着远处的江面,轻轻“嗯”了声。

年年欣慰地道:“太好了。”

她一直提心吊胆,聂小乙说欠她两次,江中救她还了一次,还有一次,她真怕到最后剧情结束,她罪有应得时,他要还她的情,让她功亏一篑。

聂轻寒:……莫名有些心塞怎么回事?

两人回到郡王府时已近三更。郡王府大门紧闭,重重屋宇隐没在淡淡月色中,檐下写着“顺宁”字号的灯笼大半已熄灭。

聂轻寒带着她到了直通厨房的那道角门,滕远舟正等在那里,边揉着眼睛边开门放了他们进来。

内院是于侧妃的势力范围,要进二门滕远舟就没办法了。

年年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一脸信赖地看向聂轻寒:“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聂轻寒:“……”她非要在江边散步,不肯回来时,他还以为她对怎么回内院胸有成竹,合着这竹子是他?

她抱紧斗篷,杏眼盈盈地望着他,白瓷般的小脸在寒风中冻得有些发青。他心中叹了口气,认命地半蹲下道:“上来。”门走不通,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翻墙。

年年轻车熟路地趴上他的背,关照道:“你翻墙的时候稳着些。”

她说话时就趴在他耳边,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丝丝痒意;如兰的气息萦绕鼻端。聂轻寒身子微僵,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和她拉开距离。

他背着她,寻到一处偏僻的墙,动作利落地一跃而过。

年年只觉如腾云驾雾般,瞬间升高,一颗心高高荡起,还未落下,人已稳稳落了地。她睁开眼,敏捷地从他的背上滑下,不吝惜夸奖:“聂小乙,你真厉害。”

聂轻寒垂于身侧的手虚握了下,声音淡淡:“郡主快些回去吧。”

年年向前走了几步。聂轻寒回身要原路返回,身后忽然有脚步声奔回,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到了年年亮如星子的明眸。

两人对视片刻,年年凶巴巴地开了口:“聂小乙,你得送我回兰心苑。”

聂轻寒的目光落在她攥住他的手上。小姑娘的手雪白柔软,肌肤晶莹,手指纤细修长,小巧的尾指染了丹蔻,指甲盖上绘了精致的牡丹花纹,十分漂亮。这会儿,因为过于用力,半透明的雪肤下,青筋微微凸起。

他忽地明白过来:她在害怕,害怕一个人在漆黑的深夜里,穿行过空无一人的偌大王府。

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她攥住他衣袖的手越发紧了:“聂小乙?”她越说越快,似在为自己壮胆,“做人要善始善终。”

他唇角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垂下眼,轻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