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人(77)
旬言告诉她时间和地址,随后问:“你会来参加吗?”
她不想把话说死,表示:“看情况。”
他总不好强求她,毕竟如今的她并不是非得去悼念他的挚友不可。
裴琳达见喻宝昀脸色不佳,以为她是乘坐飞机劳累导致的,便说先回酒店休息,晚些再出来寻觅特色火锅。
喻宝昀不愿意做个扫兴的人,坚持先去吃东西。
其实喻宝昀完全吃不了辣,面对辣椒香气四溢的重庆火锅,基本就是个看客。裴琳达给她点了两份红糖糍粑和两份冰粉。
她心情不好,提不起胃口,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呆坐着尴尬,还是勉强吃完了一份红糖糍粑和一份冰粉。
结果太多糯米和凉性食物下肚,撑得她胃不舒服。夜里难受的睡不着,跑到附近的药店买胃药。
阮绍祁这时给她打电话。他以为他们还在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排队守候美食。
喻宝昀告诉他:“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你以为重庆人民不睡觉的么?”
他好奇:“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刚开始宵夜吗?”
冷风冷雨的,她从药店里出来,朝四下张望了几眼。街上只有几个人在走动,显得冷清。她说:“今天下雨又降温,大多数人都缩回家了。”
他问:“你们晚上是吃火锅吧?你能吃饱吗?”
她将外套拉紧,不想被寒风找到突破口钻到身体里,边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边告诉他:“何止吃饱,简直是吃撑了。刚买了胃药。”
他很惊讶:“你吃辣了?”
“没。是被糍粑和冰粉撑的。”
他笑了笑,问:“让你去重庆陪游玩,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她不答反问:“我答是的话,会有什么补偿吗?”
他一贯的大方:“想要什么补偿,你说就是。”
可她很快后悔了:“还是算了。”
他疑问:“怎么?怕我给不起?”
她否认:“是怕接受你太多太大的恩惠,到最后就算我为了集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回报不起。”
他哈哈大笑。
她却开心不起来,人很蔫儿巴。
走进电梯,她告诉他信号很快没了,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等她回到房间,他又打过来了。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没吩咐完,谁知他竟鬼使神差的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她很惊讶的否认:“没有啊。”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表示:“说实话。”
他这一问,让她有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坐在沙发椅上,面朝着窗外纷繁美丽的夜景。她的声音是一种很难自控的颤抖和哽咽:“今天突然得知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老朋友走了。”
他不太明白:“走了?”
她轻声说:“抑郁症,自杀。”
他感到震惊,顿了几秒,问她:“你想马上回来吗?”
她说:“他就在重庆。明天开追悼会。”
“你去参加?”
“还没考虑好。”
他沉吟了片刻,问:“怕那样的场面?”
她怔了一怔,没想到他会猜中自己的心情。她很坦白的向他承认:“怕。”
他说:“你想去送他最后一程,却又怕见到他最后一面。”
她低声说:“是的。”
他细细叹了声气,说:“宝。你要知道,你不去,并不表示他没走。”
她眼底湿润,但尽量避免流泪。她说:“我知道。”
他问:“是感情很要好的朋友吗?”
她如实说:“也不是。”
他有些担心:“我觉得你情绪特别低落。”
喻宝昀的情绪确实特别低落。睡一觉醒来,仍然没缓过劲。
她上午陪裴琳达和杰克去磁器口。中午吃饭时,她告诉裴琳达,下午要去见个老朋友,就不再随他们游玩了。
裴琳达笑嘻嘻问她:“是不是在重庆有旧情人?”
她十分勉强的笑了一下,摇头否认。
阴了半日的天,午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追悼会是下午四点开始。
喻宝昀三点四十到达殡仪馆。
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不多,几乎都是李礼鸣的至亲。想来树倒猢狲散,从前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早都闻风散去了。大学同学中,除了旬言,还来了当年与李礼鸣关系交好的王天峰和岳博。
他们都认识喻宝昀,也都知道如今旬言的太太另有其人,但大概旬言已告之二人今日喻宝昀或许会来,所以他们见到她时,只是感慨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并为表现出惊诧。
追悼会时间不长。
灵柩前献花的时候,喻宝昀直视了李礼鸣的遗像,随后偷偷掉了两串眼泪。
李礼鸣的长辈们此时开始在灵堂里放声哭泣,气氛万分伤感,让人身处在内,不禁感觉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