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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有情人(20)

作者: 周弯弯 阅读记录

大概是因为姿势不对,人也醉着,他的鼻鼾声有点重。

喻宝昀轻轻唤了他两声,又拍了拍他的手臂,不见有反应。她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若是没有吃饭这档子事,她早该进入梦想了。她打算回家,可拿起包要走吧,又不太放心。他今晚确实醉得厉害,万一身体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身边没个人搭救,后果岂不是很严重?内心挣扎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

但她确实困了,连日加班加点的赶工也已经很累,扫了一眼客厅能安身的地方,很快瞄准了那张看上去就特别舒服的按摩椅。既然坐到了按摩椅上,那干脆就享受享受服务。她选了最轻柔的档次,放松了整个身体,没过五分钟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听到有零零散散的声音,她身子抖了一抖,醒了。身上的小毛毯因她姿势的突然改变而滑落地毯上。

阮绍祁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见她醒了,问道:“我这按摩椅不错吧?”

她见他走路是直线,说话的口气也不是醉醺醺的感觉,疑问:“你没事了?”

他立马伸手摸自己的脑门:“哎呀,头好疼,胃也很难受,是渴醒的。”

她看了他两眼,然后从按摩椅上起身,随手瞄了一眼表,惊叹道:“已经四点多了?”

他耸了耸肩,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我还没喝过。”

她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毫不客气的向他索要报酬:“我觉得你应该付加班费给我。三倍。”

他笑了笑,反问:“送个包给你行不行?”

她拒绝:“我不要包。”

他问:“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包吗?包治百病。”

她义正言辞:“我又没病。”

他又笑了笑,说:“明天放你假。”

她接受他的好意:“谢谢,但是加班费一分都不能少。”说罢,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包。

他蹙眉:“你要回去?”旋即笑着说,“我这里有客房。你可以放心,我是个绅士。”

她很配合他的点头,表示:“我相信你是个绅士,可如果我一夜不归,家里人会担心。”

他便说:“我叫司机送你。”

她婉拒:“广州是一座很安全的城市。”

他送她到门口,但终归不放心:“那你到家了发信息给我。”

(9)

(9)

半夜四点多还未归家,喻宝昀是第二次干这事。

第一次是因为和旬言分手。

唯一知情的吴爱丽陪着她在猎德大桥上来回走了几十趟,一直紧紧挽着她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她就会纵身跳进波涛滚滚的珠江。其实她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不过是被相知相恋多年、满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劈腿罢了,又不是癌症三期、死到临头。

吴爱丽希望她能大哭一场借此发泄情绪和怨气,可是她真的挤不出眼泪,一滴也没有。从撞破旬言和王心洁在一起的画面到旬言来找说她分手,她一直处在一种漠然的状态。旬言说父母的工厂意外起火,9死16伤,摆在他们一家人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给出巨额赔偿,要么将牢底坐穿。同样是身为人子女,她觉得旬言选择第一条路是很正确的决定,就像她当年会为了保住外公建造的房子而向张英怡伸出乞讨的双手。只不过旬言攀附的人恰巧她认识,但说白了,好比喻旭良,就算没有张英怡,也可能会出现李英怡、陈英怡。所以他跟王心洁好,并不应该是太扎眼的事,最多是心里有一点点的膈应。

她并不承认自己出国是因为这一点点膈应。她是自由的鸟,追求广阔无垠的天空,她要翱翔,要去见识世界的另一番模样。她尽可能的掌握更多的知识,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尝试生活中出现的每一种滋味。

她忙碌,让自己不停的忙碌。直到有一天收到王心洁发来的婚礼邀请函,照片上的新娘娇俏可人,新郎一表人才。她忽然就落泪了,一颗、两颗滴到手机屏幕上,然后是一串、两串。

那个曾牵着她的手踏过长城无数台阶的旬言、曾与她在冬日的被窝里耳鬓厮磨的旬言、曾发誓要与她白头偕老的旬言,就要给另一个女人戴上戒指了。到那时她才晓得原来是自己的反射弧太长太长,痛觉被什么东西给封闭住了,而这一张小小的照片,松动了大坝最底下的那颗基石,所有的难过倾泻而出,怎么都拦不住。

她终于明白了荔枝当年的痛苦,也学会了荔枝的沉默。

喻宝昀从电梯里出来后掏出手机叫了专车回家。她往大门口走去,余光瞥见一个人从大堂右侧的沙发座椅那边走过来。她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随意瞟了一眼却发现是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