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低，冬天来了。
车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静默，一冷一热之间，车窗早已模糊不清。
孙璐拿纸巾擦拭模糊的挡风镜，说道：“开慢点。”
刘羽溪没应，孙璐看她，她好像在发呆。
刚才那通电话，孙璐并没有避开刘羽溪。
两人话语里的思念和缠绵，刘羽溪能感受得出。
男人和女人，从相识到恋爱，结婚到生子，他们的爱情一点点变得牢固，刘羽溪感到害怕。
或者再不久后，她连像这样陪她的机会也没有了，她跟男人一起，跟男人生活，同男人云雨，她所有时间的空隙都不属于她……
“前面是弯道，开慢点。”孙璐再次提醒。
刘羽溪丝毫未动。
道路旁满是树木，弯道看不到前方，孙璐怒喝：“我叫你开慢点！”
雪大了，一片片纯白雪花飞快落在挡风镜上，紧贴的两片雪花，被狂猛的风吹散，吹散了，它们找不到对方。
弯道处，刘羽溪没有急转方向盘，孙璐扑上去调转。
前方刺眼的光照射而来，一辆越野车对向而行，孙璐极速打方向盘，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然而速度太快，一切都太迟……
“嗤——嗤——”
“嘭——”
车的碎片飘向空中，伴着雪花纷纷落下。
这个冬天很冷对吗？
今年那座城会不会有雾凇，想牵他的手一起漫步穿行……
“孙璐——”
萧离迎向风雪狂奔，跑得太快，他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孙璐，车速开慢点，等我，你等我……”
“嘭——”
前方，车子相撞，火高出好几米。
安静了，这个世界空旷了。
她躺在血泊中，萧离轻轻唤她：“孙璐。”
——沉睡的公主睁不开眼睛，她需要王子的亲吻，再有这样的梦，你亲亲我，我就醒了。
跪在她身旁，手趴在地上，他轻轻亲吻她的唇，然而沉睡的公主并没有睁开眼睛。
心瞬间炸裂，血肉模糊的疼痛。
“孙璐，孙璐……”
猛然睁开眼睛，室内漆黑一片。
坐起身，脱掉满是汗渍的上衣，萧离沉重叹息。
还好，只是梦。
“你醒了？”对床，王韬在说话：“你刚刚一直在叫孙璐，怎么叫你都醒不来。”
萧离低头，声音满含疲惫：“对不起。”
“孙璐是你女朋友的名字吗？”
“对。”
“你很爱她？”
“是。”
“没事的，这都是梦。”
“嗯。”
F市，空空荡荡的孙家别墅内，孙时允接了一通电话，面色苍白。
或者半夜醒来的缘故，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掀开被子，孙时允快速穿衣，以往总是沉着淡定的他，现在手都在颤抖。
跑下楼梯，离开别墅，离开这个过分安静的家。
坐飞机十个小时，孙时允赶到德国柏林医院时，德国时间是上午十点。
医院走道上，刘羽溪蹲坐在墙边，头埋在双膝上，身上沾染了些血迹，看得孙时允惊心肉跳：“小溪，璐璐怎么样了？”
刘羽溪抬头，眼里满含泪光：“不知道，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我不知道。”
异国他乡，除了孙璐，她无法同任何人交谈，刚刚她去看她了，孙璐闭着眼睛总是不说话。
孙时允去看孙璐，孙璐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
医生说，病人颅内出血，血已经止住，只在等血慢慢消散，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醒来。
应该……不会有意外，孙时允坐在床边，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
这一路他赶得太冲忙。
“孙叔叔……”刘羽溪红着眼问他。
孙时允道：“没事的，过几天就能醒来了。”
“真的？”刘羽溪眼里有了光。
孙时允：“嗯。”
第93章 过往的伤
白色病房，白色病床，孙璐眼睛紧闭面色素白，一天了，她没有睁开眼睛。
“小溪，你先回去吧，从昨晚到现在你也累了。”孙时允坐在床边凳子上，满面倦容。
刘羽溪摇头：“我不累，这是我应该的，都是我的错……”
“说是谁的错又能怎么样，事已经发生了。”
刘羽溪静默。
“听话，先回去休息，下回轮你帮我看着她。”孙时允又道。
其实对于刘羽溪，孙时允当然也有责怪，但人毕竟是过来陪孙璐的，也不好责骂什么。
刘羽溪愣了一下，点头。
从昨夜到现在，雪一直没停，医院之外地上积一层白色的雪，一阵风吹过，夹杂着雪花，刘羽溪掩紧衣衫。
德国的冬天，真冷。
“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听这铃声……是孙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