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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亿载星光(109)+番外

风有点大,吹过面颊时带着微凉的湿意,就像是……

——就像是还残留在那的,手指拂过耳际时冰凉柔软的触感。

卢修斯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心的墨绿色丝带,闭了下眼睛,苦笑起来。

见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他并不是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随时可以用一个笑容,一个眼神,换回霍格沃茨任意一个女生——哪怕是格兰芬多——相同的反应。

可现在是他!卢修斯·马尔福!

太丢脸了。

高贵优雅的卢修斯·马尔福竟然在像一个少女那样经历着——心动——金发斯莱特林艰难地从脑海里挤出这个词。

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即使到现在,回想起那个动作,他仍不由自主的感到背脊发软,无法抑制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椎飞蹿下去,仿佛膝盖都要支持不住他的站立。

卢修斯将重心移到撑在围栏的双手上,深深吸了口气。

花岗岩坚硬而粗粝的表面将他的掌心刺得微微发痛,从岩石上传来的冰冷触觉让他沸腾的大脑变得清醒了一点。

趁那股能淹没他理智的狂潮还没再次涌上,卢修斯勉力让自己理清思绪:

他对一个女孩感到心动——这听起来真像个好消息!

那是个几乎完美的姑娘——不,就是完美的——哦,这太不赖了!

那是——她——

他唯一的,重要的,珍贵的朋友——

梅林啊,既然你已经仁慈到让一个斯莱特林,一个马尔福有可能同时得到友情与……爱情,为什么又偏偏要让那是同一个人?

如果可以,卢修斯几乎希望这一切只是场荒诞的梦。

他怎么能冒哪怕只有一丁点失去她友情的险来——来——

不不,他绝对不能那么干。既然他能够在迷得一打以上的贵族小姐们神魂颠倒死去活来之后还让她们老老实实各订各婚,各成各家,没理由对自己办不到。

卢修斯微微向上仰起脸,傍晚时夕阳的余晖透过他浅色的睫毛,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镀上一层黯沉的昏黄。

他将手举高到眼前,手心的丝带在风中飞舞。

卢修斯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般重而沉闷地在胸腔跳动着。他凝视了丝带一会,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起来。他叠得非常耐心,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直到那条泛着丝绸特有光泽的发带被叠成平整的一小段,他才动作轻柔地将它收好,转身往回走去。

接下来这段日子对他来说也许会有点艰难,但不会太难。

不带丝毫情绪的加强版斯莱特林面具在他脸上挂起。

不会有什么能难倒一个马尔福的。

金红色的斜阳透过霍格沃茨七楼一个房间巨大的窗子,落在窗边铺着厚实柔软的丝绒毡子的接骨木躺椅上。

安缇诺雅迎着夕阳的余晖抬起一只手,斑驳而不明晰的影子夹杂着从指缝间隙漏下的阳光,在她脸上印下破碎的图案。

透过手指的缝隙,能看到与这面窗子正对着的高塔顶上,有闪烁的金光,一晃即没,像是错觉。

一股稍微显得有些刺鼻的气味逐渐向她接近,安缇诺雅瞥了一眼那杯放在躺椅旁边的褐色液体,露出一个极度嫌恶的表情:“不,塞巴斯蒂安,绝不。”

“主人,假如您能够停止您的喷嚏的话,我会接受这个意见的。”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回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安缇诺雅恼火地看了他一眼。

法则创造的这是什么身体,竟然会因为看了场球赛而感冒?!

她当巫妖的时候可从没为这种问题烦恼过!

偏偏方便好用的圣疗术对此竟然没有效果……安缇诺雅不悦地盯着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杯子,犹豫了一会,仰头一气喝下,接过塞巴斯蒂安递过来的巧克力飞快塞进嘴里。

“主人,您的勇敢真是让我深为自豪。”塞巴斯蒂安立刻恭维道。

“……”安缇诺雅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回到窗外。

有时候她真的很难控制给塞巴斯蒂安一个放逐术甚至迷宫术的冲动。

恶魔执事的特效药相当有效,当安缇诺雅再次走上通往四楼实用魔法技巧教室的楼梯时,已经看不出一天前她被喷嚏折磨得头昏脑胀的情形。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看出来。

今天上课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金发斯莱特林收回投往教师长桌中间那个空位置的视线,微微皱起眉。就算仅仅作为一个朋友,他也应该表示自己的关心不是吗?

“……马尔福?”耳边响起疑惑的叫声。

卢修斯迅速将所有的暗流汹涌收敛在淡漠镇静的面具后,朝左手边的拉比西尼·诺特投去疑问的一瞥。

诺特疑虑地看了他一眼,将刚才他们讨论的,关于接下来这半个月魁地奇训练的事重复了一遍,最后问:“你觉得怎么样,马尔福?”

“这是一场表演赛,我们只需要将‘表演’这个词发挥好。你是队长,其它的你来安排就可以。”卢修斯用餐巾碰了碰唇角,朝还在座的小蛇们点一点头:“抱歉。”

他站起来朝礼堂外快步走去,黑袍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度。

靴跟在阴冷空寂的长廊中敲出清脆的响声,墙壁上正在午睡的画像们睁开惺忪的睡眼,低声抱怨着这个连午休时间都不让他们清净的斯莱特林。

卢修斯没有费心道歉,只是加快了一点脚步。

但在踏上到七楼的楼梯后,他犹豫了。脑子里属于斯莱特林与马尔福的那一部分在理智地让他转身回到地窖,用昂贵的墨水在精美的信纸上流畅地写下几行语气真诚的关怀与问候,然后让家养小精灵送到七楼那个房间里。

但他脑子里还有另一部分在焦急地催促着他作出截然相反的决定。而在他选择之前,楼梯就自动将他送到了正确的走廊上。

命运,命运,美妙的指引。卢修斯一边在走廊上飞快地走着,一边对自己冷哼,然后猝不及防地在拐角的位置砰一下撞翻了什么人。

梅林啊,他还能更倒霉一些吗?

卢修斯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着,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想站起来,但随即他就维持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僵在了原处。

“卢修斯!”安缇诺雅的声音从左胸下面一点的位置传来,她用一种近乎抱怨的语气问:“你想谋杀我吗?”

卢修斯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在左肋那扣了一柄秘银匕首。

他立刻将身体向旁让开并站直,但在他伸出手去扶之前安缇诺雅就站了起来,卢修斯只能怀着某种奇异的懊恼情绪低下头,拉平袍子上因为刚才的撞击而产生的皱褶,并迅速将一切情绪收敛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后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招牌假笑:“希望我刚才的匆忙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否则内疚会折磨得我睡不着觉的。”

安缇诺雅用一只手捂着疼痛的额头,对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最好祈祷真的没有。”虽然说这个意外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于走路时一直在走神的她身上。

卢修斯突然平静下来,不久前那些茫然失措犹豫难决的情绪仿佛一瞬间长了翅膀统统消失不见。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温柔地注视着她,问出自己的目的。

安缇诺雅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用下巴点点一旁金属盔甲手中握着的长剑剑柄:“你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卢修斯突然大笑出声,丝毫不顾及他斯莱特林贵公子的形象:“哦,不,我是说更早一点的时候——你的脸色不是太好。”

“只是有点小感冒。”安缇诺雅对他敏锐的观察力挑挑眉,不在意地回答:“本来是想去禁林的——要喝杯茶吗?”

卢修斯很快就收起了刚才那过分夸张的笑意,仿佛一下子卸掉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在喝茶之前也许你不介意先去洛佩兹女士那拿一瓶提神剂?”(注1)

安缇诺雅立刻拒绝:“塞巴斯蒂安已经给我准备了药剂——并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算还有什么问题她也绝对不会喝那种会在服药后接连几个小时都耳朵冒烟的魔药!

“如果你坚持——”卢修斯摊开手,然后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去。

阳光从靠外一侧的巨大石窗中射进来,将走廊分割成明暗相间的一块一块,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翩翩起舞。

卢修斯几乎是沉醉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包括他心灵上的。困扰着他的问题虽然还存在,却不再让他烦恼不堪。

他知道自己动心得太过突然,可这并不是错误。但他也绝对不能失去自己珍贵的朋友。所以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像现在这样就好。

如果能够——如果真的能够——发生什么变化的话,就让时间把它带来吧。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蒙特罗斯喜鹊队到达霍格沃茨时引起了巨大的骚动。整所学校都在为第二天将会进行的比赛而沸腾着,甚至包括在争夺出赛权的竞争中输给了斯莱特林的小狮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