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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蛮女(26)

我头“轰”一下炸开,“二皇子赵德芳果真是爹爹,他死于太平天国六年,我当时四岁……,娘亲为了我在谷中忍了十一年,十一年时间已物是人非,娘亲要怎么查、怎么找,原来是蛮儿误了娘亲。”

赵光义伐北汉旗开得胜后,志得意满,一心伐辽,欲夺幽蓟。开始几日,宋军势如破竹,一切顺利。但夺下幽州之后,耶律休哥请缨支援,两军在高梁河河滩激战。血战之后,宋军大败,赵光义仓皇逃跑,众臣子居然不知他是死是活,于是,随行大臣提议:“国不可一日无主,现在皇帝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遇难。武功郡王赵德昭是太祖子嗣,应该赶紧立他为皇帝,以安定人心,免得让辽国有可乘之机。”众臣有人叫好,有人认为应先找到皇帝尸身再作定论。正争吵不休时,赵光义被杨业救回,此事也算是平息。此次伐辽,赵光义许是想提高声望、威服人心,谁知事与愿违,且股中两箭,其自认为是奇耻大辱,心情低沉积郁,于是,在伐北汉之时有功之将也未奖赏,众将均怒,个个心怀不满,赵匡胤长子赵德昭怕军心不稳,便善意向宋太宗建议立即论功行赏,以安抚将士。赵光义本就因听闻宋军溃败途中,曾有人谋立赵德昭为皇帝,心中大怒,此时,又见赵德昭为众将请功,天威震怒,当着文武百官面斥责德昭,谓之:“待你为帝之时,再赏不迟。”德昭惊愣当场,回府之后,气激自杀。朝中纷传,德昭之死为赵光义所逼。时隔一年,赵匡胤第二子,即爹爹赵德芳神秘暴亡。

鬼叔叔重重叹口气,“当年,我奉少主命,在谷中保护小姐和你,并未在少主身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木然苦笑,站起身,恭恭敬敬朝他施一礼,“鬼叔叔,蛮儿谢你十余载的照顾。”

他起身皱眉拉我坐下,“蛮儿,让你背负这些,非小姐本意。保护你们,开始是因少主命令,时日长了,却是我也离不开你们了。”

我摇头,“方才蛮儿的话并未说完,十余载的照顾只是其一,……,因为爹爹之事,令你们父子有隔阂,自古五伦孝为先,可你在老父病危之时方回,这才是蛮儿愧疚之处。”

“蛮儿,我虽知你自小就懂隐匿心事,让小姐高兴,可我却没有料到,你思维清晰条理分明,比当年的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脸欣慰,犹若看到儿女成材的老父一样,“少主若能看见,定会欣喜异常。”

我心一窒,脑中暗自想像爹爹的样子,可是半晌无果。

鬼叔叔起身,“至于我和我爹,实非你想到那样。蛮儿,明晚鬼叔叔来接你们。”我笑着点头,他疾步出门而去。

吹熄烛火,摸黑睡在床上,轻舒一口气,心中暗道,过了今晚,明日便可见到娘亲。心中一松,这才惊觉,浑身上下酸楚疼痛,甚少骑马,没想到会如此劳累。

眼皮渐沉,正欲睡去。身边墙上传来轻轻的击打声,我哑然失笑,融融暖流涌上心头,移身到床里侧,轻击数下,对面击打声才停下,我拉起被子,闭目睡去。

待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打开包裹,取出蚕丝薄衣穿上,拿起嫩绿、淡粉之中的绿色束带缠在腰间,对镜照照,心中犹豫许久,自包裹内取出荷包,挑出一套同色耳坠挂于耳边,并把长发松松地绾成一个麻花辫,用同色丝巾系住发梢。

盯着镜中的自己,如此妆扮,是刻意提醒自己什么吗?默默思索一会儿,暗叹口气,手拿发梢欲解开丝巾。

“小蛮。”房外的他边轻声唤着边轻叩房门。

我手一顿,走过去打开房门。耶律宏光立在门外,快速打量我全身,然后一目不眨默盯着我。我面上一热,转身回房。他随着跟来,笑容可掬赞道:“很美,……,是因今日能见到娘亲了?”

我撇开心事,笑着点头。他走过来,把方才自己散开但未拆开的丝巾重新系好,神情认真且专注,我心中一慌,往后退了一步,口舌有些打结,“我还是想松开,……,让头发垂着。”

他笑着摇头,“脸全部显出来,容颜更显娇美。”

我脸更烫,声轻如蚊鸣,“一大清早,便在此胡言乱语,……。”

我未说完,他便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正容道:“小蛮,见过你娘亲之后,你有何打算?”

我思绪一下回笼,不管是东丹王后人,还是大宋皇戚,对契丹而言,都是敌人。这一路上,我所有的焦虑他都看在眼睛,赵凌甘心为仆数十载保护我们母女,他心里也早已明了。但是,自己不提,他从未开口询问过。

我盯着他,问:“此行你只是我的朋友,不是契丹将领,能做的到吗?”他不假思索,直接点头。

我坐下,他坐于对面。

我开口轻声絮道:“我生父是赵德芳,母亲是东丹王后人,也是鹰宫第三代宫主。鹰宫历代宫主皆是未婚,娘亲犯了大忌,才会隐居十余载。鹰宫从未停止过追查娘亲下落,我猜测犯忌只是幌子,重要的是,娘亲深谙奇门遁甲、兵刃制造之道,这对行兵布阵用处极大。娘亲就是落于鹰宫,性命也无忧,只是鹰宫刑罚残酷,若鹰宫要求有违娘亲意愿,娘亲势必会受刑。”

他眉头深锁,默默听着。

我叹口气,“我出谷之后,娘亲已身无牵挂,此次涉险回汴梁,只想查出爹爹死因。至于放出自己已现身的消息,恐怕也是因紫漓已猜测出我的身世,娘亲才会如此,并不是想为鹰宫做什么。我父虽是大宋皇子,但大宋、契丹之间虽水火不溶,但与我们母女俩无关。我母是东丹王后人,同样,鹰宫、契丹之间暗自较劲、各自设防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面容沉痛,凝神盯着我,“因那玉坠子,我猜测你与东丹后人必有联系。但后来居然发现赵凌是你家仆奴,我心中暗惊,心中又不确定。但你不说,我亦不想逼你,心想,当你想告诉我时,想让我知道时,会亲口说给我听。”

我一呆,他嘴角露出丝笑,“我知道,总会有一天,你会让我为你分担一些的。”

我又是一呆,他误会了。我忙摇头,“我不讳言对你如实相告,是因你一路相陪,我如果事事瞒你,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对你不起。并非想让你为我分担,鹰宫宫众皆有武功,我无心让你为我犯险,但是……。”

他神情微变,眉头轻蹙起来,“但是什么……?”

我瞥他一眼,“但是不知为何你在身边,我安心许多。”

话一出唇,我就后悔不已。果不其然,他瞬间笑容满面,猛然间站起,拉着我的手,就欲出去。

我轻挣一下,他回头笑问:“怎么了,不愿出去?”

我道:“我与娘亲长相极像,汴梁城中鹰宫暗中布有宫众,我此时出去,怕是不妥。”

他敛了笑,但嘴角仍抿着,眉眼仍打着弯,神情似极是愉悦。默想一会儿,他洒然笑道:“我第一次见你,记得你蒙着面纱,面纱现在可在?”我点头,他笑容又涌出。

我不解,问道:“有何要事,定要出去?”

他面上居然露出扭捏之态,讪笑着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衫。我狐疑地看看他,他撇头望着别处:“连赶两天路,衣衫已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他要见何人。蓦地心神一震,他如此隆重,以后自己要如何处理这些。

他面已微红,催促道:“我耶律宏光要保护的人,别说小小一个鹰宫,就是倾大宋之力,也不会让其得逞,你放心,我们走。”我搜肚刮肠,竟找不出一句话来拒绝,遂木然点头,他笑牵着我的手出门。

“呱、呱……。”刚步出房门,半空中就响起几声鸟鸣,抬眼看看,两头小鹰盘旋低飞,我心中有些讶异,闹市上空居然出现这种小鹰。

晃晃悄悄露出脑袋,看看我,向上吐吐信子。耶律宏光抬起手腕,轻柔抚摸它一瞬,晃晃在他手边蹭蹭,慢慢缩了回去。

日已正中,热得有些灼人。院子之中居然有两人在炎炎烈日下慢悠悠散步,见我们二人出门,与廊子下闲坐的三人对视一瞬,又快速各自闪开视线,依旧状似怡然自得。我自荷包之中已悄悄掏出几粒肉干,心中暗忖,身边还真得备些暗器才好。

耶律宏光恍若不知,握着我的手,回头笑看我一眼,他面色虽平静,眸中却闪着慑人冷意。

两人出了院门,咄贺一、萧达石若无其事跟了上来。耶律宏光眼神向院内一掠,咄贺一会意地笑着颌首,转身进了院子。耶律宏光朝我浅笑了下,我轻轻舒出一口气,把手中肉干放回去,笑着抬头看向空中仍打着圈低飞在上空没有离去的鹰,耶律宏光笑着摇头,然后看向萧达石,萧达石肃容点头,不着痕迹向路边退去。

耶律宏光波澜不惊,仍淡淡笑着,“小蛮,去前方铺子里瞧瞧如何?”我点头,两人迅速进了铺子。

“呱、呱。”两声惨叫传来,铺子众人好奇地聚到门口,小声议论着,“谁家的鸟,这种叫声……。”我们二人隐于众人之中,铺前路上几个人匆忙向叫声拢去。耶律宏光嘴边仍噙着丝笑,待咄贺一、萧达石两人走过,我们两人出了铺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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